“我来帮你提吧?方影哥哥。”
五岁,名叫卓玛的小姑娘抬起头来看向身边默默走着的方影,第三次主动开口说道。
“没事的......”
正陷入沉思的方影只以为这是小朋友显示自己懂事的“礼貌”,下意识的正要如同前两次一般拒绝掉对方。
偶然间的一回头,却看到身旁的小姑娘,乌黑发亮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里面闪烁的小心翼翼的讨好。
对上这么一双眼睛,方影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一种无力与烦闷的感觉,慢慢的占据他的大脑,然后蔓延到全身...
再次深呼吸。
“那......给你吧?”方影把比较重的腊鱼和腊肉拿了出来,塑料袋里留了些边边角角,和那一双鞋子。
掂量了一下重量,确定应该不会给小朋友太大压力后,方影将塑料袋递了过去:“这些重,这些给你拿着吧。”
“好嘞!”
刚刚认识的哥哥同意接受自己的帮助,这让卓玛很高兴。
“不重哩!”
小卓玛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两轮圆月。
她高高的举起那个塑料袋,然后把它挂在自己小小的胳膊上,仿佛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力量:“卓玛很有力气的!”
“小卓玛的力气真的很大哟!真厉害!”
方影笑着夸道,可当他看到小卓玛举起来的那只手时,脸色却突然又变了。
小卓玛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慌张的连忙把手给放下,眉梢挂着的那两轮弯弯的圆月,一下便消失了不见,表情也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卓玛,把你的手给我看看。”方影看着小卓玛,轻声道。
小卓玛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手往后藏。
“给我看看。”方影加重了语气。
小卓玛咬着嘴唇,大大的眼睛一下蒙上了一层水雾,委屈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乖......”方影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已经开始颤抖了,他只是认真的看着小卓玛:“给哥哥看看。”
“不要!”
小卓玛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激烈,她提着那个塑料袋就朝着前方“逃”去。
但一个小朋友又怎么能跑得过成年人呢?
方影追上了小卓玛,将她站着抱住,一只手稳定住她的挣扎,另一只手将对方蜷缩在袖子里的手拉出。
呼......
方影努力做着深呼吸,但却仍然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似的,喘不过气来。
这是怎样的一只手呀?短短小小的小手还带着些婴儿肥,上头却布满了划痕,烫伤和冻伤,狰狞的伤口,哪怕是方影这个成年人看到了,也只觉得心头一颤。
方影没有去看另一只手......不愿意看,也不敢看。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想拉小卓玛的手,对方却怎么也不肯给他拉了。
之前还以为是小孩子怕生,现在看来......
“不疼的......”
似乎是察觉到方影的情绪,小卓玛低下头,小声的解释道。
他然后又抬起头,很委屈的看着方影,似乎是并不明白,自己明明帮了对方,对方却为什么要这样“恩将仇报”呢?
方影没说话,放开了小卓玛。
小卓玛“忽”的一下就跑开了,拎着那个白色的塑料袋,与方影拉开了距离。
方影站起了身,没有说话。
感受到了什么似的,他的手指下意识的捏了捏,然后在心里默默的骂道......
该死的岩敏!
......
......
......
一大一小两个人然后就这么默默走着,原本先前两人还互通了名字,关系略微有些熟络,此刻却是一路无言了。
就这么慢慢的走着。
小卓玛然后却是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的看向方影,然后低下头,继续走路,然后又悄悄的抬起头看一眼方影......
方影注意到了小家伙的小动作,于是,在小卓玛又一次忍不住悄悄抬头看向方影的时候,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了。
宛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小卓玛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继续默默的往前走着。
穿着鞋子的塑料袋就在身侧甩着,
啪嗒......啪嗒......
方影也收回了视线,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只听见塑料袋甩来甩去的声音,
啪嗒......啪嗒......
......
......
......
“方影哥哥......”
小卓玛终于却还是忍不住了,小声开口道。
“嗯。”方影轻轻的应了一声。
“我的手......你能不能别告诉阿婆呀?”小卓玛哀求道,一双委屈的眼睛就这么可怜巴巴的看着方影。
方影迎着这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听清对方所说的话后,怔了一秒。
思考了一下,他然后点了点头:“好呀,我保证不告诉她。”
“真的吗?”小卓玛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
“真的。”方影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谢方影哥哥。”小卓玛很有礼貌。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又一下好了不少,靠的近了许多,慢慢的并排走着。
塑料袋仍然保持着那个弧度上慢慢甩着......
啪嗒......啪嗒......
“卓玛......”方影然后轻轻开了口。
“嗯?”小卓玛歪着头看向方影。
“为什么不要告诉阿婆呀?”方影问道。
刚刚还挺高兴的小卓玛于是把脸低下不说话了,一下又一下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显然情绪不是很高的样子。
方影见状,也不继续问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走着。
过了好久。
“阿婆知道了,就不让我帮她了。”
小卓玛然后却是小声的开了口,只不过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我想多帮帮阿婆,卓玛有用了,阿婆就不会不要卓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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