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事 五十三、要的只不过是你平安而已

“阿离是为师护不住你啊！”师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和昨夜我离开天师殿师兄看向我的眼神一般无二。我走到离师父近一点的地方跪下了，我知道师父要对我讲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师父看了看镜树和鸳娘好像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鼓励一样，只见师父长叹了一口气。

“阿离啊，从一开始你就是那么个被选中的人。十世修行，游历世间受十苦八难，每一世的不寿而亡，阿离师父看着你苦啊！师父看着你一次次长大又一次次消失，多少次我想把你一直留在身边，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把你拉出来，可是敌不住他们的安排，敌不住命运的轮回。为师看见你每一次决绝的离开，每一次的坚决的赴死，为师。。。。。”我看见那个慈祥可爱的老头儿，如今泣不成声，心中酸涩难以言表。而我也从师父的言语中猜出了个大概，我抬头看了一眼才每恢复多久的镜树，我既然是那个被选中的人我的任务大概也就是接替镜树的任务了。我踉跄的起身走到镜树跟前，轻抚着它苍老的树皮，感受着来自地底远古洪荒的撞击，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镜树的叶子已经这样的少了。

“林前辈，这么多年您累吗？”大家可能都没意识到我会说出这句话，鸳娘来到我面前，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阿离，终是我们没有本事，是我们对不起你和禹珩。都说神可以为了世间的生灵舍献己身，这是作为神的宿命，可是如今的神，偏居一隅不问世事生怕自己沾染上凡尘俗世。要是老神们还在怎么会让你们承受这些，像你和禹珩就应该一直被庇护的活下去。”我摇了摇头，思考片刻不知如何开口。

“鸳，鸳。。。”我这个反应逗得原本还悲伤的鸳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叫鸳姨吧！你是老道长的徒弟，和江江大火算是一辈的，叫我鸳姨就好。”我点了点头。

“鸳姨，不是这样的，我既身在道门那么无论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也无论是那一世我都会以天下为己任，保护天下众生从来都不止是神的事。”我说完之后也看向了师父。

“师父，我能猜到十世圆满之期，我会成为林前辈对吗？”我说着想重新回跪到师父面前，可江酆牢牢扯住了我的衣袖，我感觉到那一股劲儿都要把我的袖子扯碎了。江酆一直低着头，闷闷的出声：“我不知道，原来是这样，我以为，我以为。。。。”江酆突然抬起头来，眼眶微红。“阿离，我不会让你成为父亲的，你相信我。”我轻轻的拍开了江酆的手，跪在师父的前面。

“师父，其实也莫要伤心，你看徒儿既然被如此坚定的选择，说明徒儿厉害啊！对不对。所以师父不必如此伤心。”我对着师父笑了笑。

“而且师父你不是说，我替自己争取到了时间嘛，所以又不是现在就要那啥了。”师父怜惜的看着我。

“阿离,当年我们用你鸳姨引林禹珩入局，你看如今你的鸳姨。”我转过头就见着鸳姨靠着镜树，刚才运行阵法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大火化成原型靠在鸳姨的腿边。

“上一世，长老们看着时辰将近。用那精灵引你入局，我本想阻止可他们将我困在昆仑，等他们放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命陨无启了，那个精灵也因你重新进入轮回。我本想也许长老们操控着你的命运，我也该屈服现实，可我看着你又为了那个精灵一步步走入穷巷，阿离，师父也只是想让你平安啊！”原本跪的笔直的我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直接跪坐在地上江酆从后面扶住了我，我在江酆的瞳孔中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的我，我，原来阿姝是个局，我突然就埋怨起了师父口中的长老们，为什么设局要把阿姝扯进来，明明她可以很好的过完自己的每一生，是不是要是没有我，阿姝的命运也不会变成这样。

“师父，为什么啊！”我藏不住声音中的颤抖，为什么要这样啊，要我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牵连一些与这件事毫无相关的人。为什么啊。

“阿离，师父不想骗你，最开始用的一套说辞啊也骗不了你，你知道吗？成为封印的阵眼是只要你们想就能挣脱的，成为这封印的一部分就意味着你就一直在这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不是几年，几十年，是千年甚至万年啊！直到你灵力衰微，等来下一个接任者。长老们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他们不相信人性。入局，就有了牵绊。”说到这里我就了然了，原来是这样啊！

“师父，可我也只想阿姝平安，别无所求，您知道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让阿姝受这些呢？为什么啊。眼泪不受我控制的不断的流下，滴在江酆的手背上，像是烫到他一般，引得他浑身震颤。我抬头看着镜树，我能感受到我们相互看着彼此，鸳娘、阿姝本来有自己完美的一生，都被毁了。只是因为我们不被信任。好在我的阿姝被我就回来了，可鸳娘呢？我甚至能知道她去求苏老前辈放她回天坑，她只想陪着林前辈，他俩心心相惜这么多年，即使相隔千里都能感受到对方生命的流动。鸳娘放弃了一直活下去的机会，只想陪着林前辈。可我知道当初鸳娘要回有苏，是因为自己坚持不下去了，而林前辈舍得鸳娘留在有苏也只是因为自己护不住她了，在青丘鸳娘能够继续活下去。他们也只是希望对方平安，即使相隔千里、万里。彼此安好，只需要彼此安好就可以。

我的阿姝是被我救了回来，可他们后面又回对阿姝做什么，我根本不敢想象。我挪了挪身体，跪正在师父面前：“师父，徒儿再次立誓，接替林前辈过后绝不会叛逃而出，会一直守护千里山封印，只求师父替徒儿求求长老们不要再为难阿姝了。师父徒儿求你了。”我一直求着师父，我朝他磕头。

“阿离，不要。”我见远处一红一白的身影朝我这边飞奔过来，我看清了来人是淮生和一个红衣摇曳的姑娘，可姑娘却满脸泪痕，我不认识她但她身上是阿姝的气息。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直直的朝我扑过来。

“阿离，我是阿姝，我是阿姝，我回来了。你先不要答应他们好不好，我们总能找到其他方法的，好不好。”我愣住了，我听到阿姝过后我再也听不清后面的话了。阿姝回来了，明明才和凤凰卵结合没多久，我已经做好了再等一段时间的准备。惊喜来的好快啊！我抱着阿姝不由得笑出了声。可阿姝像是还想告诉我什么一样，我们就这样拥抱着，我看到了阿姝想告诉我的东西。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现在只剩下了高兴。我的阿姝和上一世一样的美。不论是妆姝还是姜姝。

我靠在阿姝耳边悄悄的说：“阿姝，你看阿离没骗你对不对，阿离来找你了，还好阿离这一辈子也护住了你。”

“是、是、是，我也找到阿离了，阿离对不起。”我俩相拥而泣。站在一旁的淮生朝着我的师父行了一个师礼。

“师父，淮生拜见师父。”我听见淮生如此称呼，便不由得与阿姝止住了哭声。

“淮生，你为什么要叫我师父为师父。”我疑惑的问到。

“因为我在昆仑等的师弟就是你，阿离。师父也是我们两人的师父。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