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长歌——李斯传 35、五刑加身

公元前208年，李斯被赵高诬陷谋反，具五刑——刺字、割鼻、断足、腰斩、剁成肉酱。

在狱中，已经受了三刑，鲜血淋漓的李斯拍着牢狱的铁栏，无力地说道：“来人……我要上书……”

一个狱卒听到声音来到近前问道：“你说什么？”

“我要上书……秦有律法，臣子之书上达，任何人不可阻拦私扣，否则剁去双手……”李斯说道。

“这……我可以为大人取来笔墨书简，然后呈上去，至于上面什么意见，就不是小人能干预的了。”狱卒想了一下后说道。

“如此……多谢了……”

不一会，狱卒取来笔墨书简，从铁栏递了进去。李斯用颤抖的手提起笔，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写道：“谏五刑书。

陛下认为臣犯五罪，具五刑，臣扪心自问，确如其事。

臣罪一：不该从学荀子，究经国济世之道。罪二：不该于七国之中，舍弃故国，投奔秦国。罪三：不该入秦两年赋闲，仍矢志不渝。罪四：不该营救赵夫人母子，使始皇陛下转危为安，得以继承大统。罪五：不该上谏逐客书，使秦国得聚天下贤才，称霸江山。罪六：不该咸阳献策，助先王十数年间平灭六国，成万世之功。罪七：不该兢兢业业数十年，使秦江山稳固，天下太平！

究此七罪，而仅受五刑，此乃陛下隆恩浩荡也，然臣为陛下计，昔日比干剖心而纣王焚火；屈原投江而楚国遂灭；伍子胥自刎而吴国亦亡。臣恐陛下重蹈先人覆辙……”

李斯跪坐在地，几乎忘记了面颊和双腿的疼痛，他回忆起当初献《谏逐客书》时的场景，他觉得，这篇雄文，也会发挥出扭转乾坤的效果。

但他最后一个字刚写完，就听到有人高喊：“丞相驾到！”

一旁的狱卒吓了一跳，再想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跪在一旁瑟瑟发抖。

李斯强打精神，果然看到赵高摇晃着肥胖的身体晃了过来。“哎呦，李相，写什么呐？拿给本相看看？”

有狱卒打开牢门，取过竹简呈给了赵高。赵高翻开看了看，冷笑一声：“真是才华横溢啊！拿个火盆过来。”

有狱卒端过来一个火盆，赵高将竹简直接扔了进去。

“多拿几套竹简来，让他写，写完的都扔到这盆里。”赵高小人得志，将李斯踩在脚下的感觉让他十分兴奋，“你不过是个罪人，有什么资格上书？你写的东西也就配用来生火。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三族都会被夷灭，一个不剩。”

“赵高，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预见得到。”李斯面无表情地回道。

赵高听了李斯的话，面色一沉：“你的儿子李由我已经捉回来了，明日你们两个一起处死。”

李斯依旧面无表情，对于这样的事，他早有预料。

“我真为你感到可惜，李斯。你知道你为什么有今天吗？因为你有颠覆王朝的能力却不想当皇帝！我跟你不一样，我赵高想当皇帝！所有阻拦我的人都要死！哈哈哈哈……”赵高放声大笑着，十分嚣张。

“把他们父子关在一起吧，让他儿子见见老爹的惨样，欢叙天伦之乐。”赵高临走时扔下一句话。

待赵高离开，众狱卒才战战兢兢地直起身子，过一会儿，李由被押了进来，和李斯关在一起。

“爹！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呀！”已经五十岁的李由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崩溃地喊了起来。

“老师，我错了。”

李斯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叹了一句，他感觉到了寒冷，这是能够冻僵灵魂的冷。

第二天，李斯和李由被带出牢房，打入囚车游街示众。

“由儿，我们当初在上蔡东门一起带着大黄捉兔子，是多么自由自在啊？现在我们再想过那样的日子，却都做不到了。”李斯苦笑着说道。

李由的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午时三刻，李斯父子被腰斩于咸阳闹市，但这并没完，因为还有第五刑——剁成肉泥。

二人的身体一直被剁到黄昏，才达到“泥”的标准。血浆和碎屑溅得到处都是，映得满天红霞都更血腥起来。

老天都在惋惜这位大秦帝国最后一位才子的惨死，他的血肉，和这漫天红霞融汇在一起，仿佛预兆着这个经过数百年发展强盛，“奋六世之余烈”才终致一统的帝国，已经步入最后的黄昏。

秦时的暮鼓已经沉寂了，汉代的晨钟即将奏响，这曲秦汉长歌，值得我们共同品味，永远回味。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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