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伦帝国 005 开天珠

抚琴老人走后，羽不升百无聊赖，就拨弄起老人授予他的宝物来。他把椒图坎肩穿在身上，把狴犴项链、螭吻手镯、霸下脚镯、饕餮戒指、蒲牢耳环等一一戴好，然后把那根睚眦软鞭缠在腰际，手里抓起了那根囚牛玉箫。这样装扮完毕，羽不升自己看了看自己，也忍不住哑然失笑。他发现，自己从外形上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远古时期的部落首领。

也不知道抚琴老人送给我的这些宝物，究竟有些什么灵性？这样想着，羽不升就拿起了那根囚牛玉箫，仔细审视起来。

这根玉箫，通体发黄，与寻常洞箫略有不同，箫头上竖刻着一个怪兽，像龙，又不是龙，昂着头，张着嘴，有鳞有角，虽然面目古怪，但却表情柔和。尤其是那两个饱满、凝神的大眼珠，似乎是在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什么。羽不升看着这根玉箫，从怪兽的后脑与颈部结合处，找到吹孔，试着吹了起来。羽不升本来是不精通乐律的，只是胡乱地吹了几下，没想到，那玉箫竟发出一种古朴、悠远、苍苍茫茫的大音来。伴随着箫声的起伏跌宕，就见这片浩渺无边的洪荒之地，群草摇曳，流云起舞，俨然感受到了这首曲子的内蕴一般。

这首大音磅礴的曲子，正是抚琴老人所弹的《大章》！

羽不升不由暗暗吃惊，他没想到，这支囚牛玉箫，竟然能记住抚琴老人的旋律，看来灵性非同一般。

不知别的宝物灵性如何？羽不升这样想着，连忙又从腰间抽出那根睚眦软鞭来。这根软鞭，更是不同寻常，鞭身拇指粗细，长有两丈，末端辫梢齐齐截断，看上去似乎钝性十足，没有多少杀伤力。再看鞭把儿，则是一个样子极其狰狞的怪兽头像，看起来像豺，脑后却又紧贴着两个龙角，眼睛怒目而视，十分慑人。羽不升握着这根软鞭，来到一个空旷处，左左右右挥舞起来。感觉上，这支鞭倒是十分趁手，鞭身也是柔中带刚，弹性十足。可是，除了这点感觉外，似乎与那些寻常软鞭并没什么不同。

这样一支鞭，一点灵性也没有，怎么能去荡平灭伦帝国呢？羽不升摇了摇头，心里就有些郁闷。

接下来，羽不升又依次试验别的宝物，让他纳闷的是，除了开始那支玉箫看起来有些灵性外，其余的竟和一般器物毫无二致。只有那只拳头大小的狻猊没有试验，羽不升也懒得试了，随手扔到了身边的草丛中。他弄不明白，是自己没有击发出这些宝物的灵性，还是抚琴老人就是送给了他一堆废物，总之羽不升的心情变得有些不那么爽了。

羽不升在一片荒草地上坐下来，无神地看着天空。这时候，他心里猛然想起了姬朵儿，也不知她被滕六劫持到哪里去了，此时此刻处境如何，又想起自己和她从小青梅竹马，直到大学毕业始终两情相悦，期间种种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不知有多少爱意充斥心间！回首那些你侬我侬的日子，又想起在珠峰交换戒指时她的万千柔情，一时间，思念、担忧、牵挂、焦躁等种种思绪齐涌心头，真恨不得这就杀到灭伦帝国去，把他的朵儿抢回来！

可是，想起抚琴老人的嘱托，今夜他必须在此等到子时，然后吞下那颗开天珠，才能去米伦帝国救他的朵儿。至于是哪种至阴之物前来消解他开天珠的力道，他却不甚明白。

夜色黑下来了，这片远古的荒原一片寂静。夜色中，羽不升不知不觉又摸起了那支囚牛玉箫，他只想乱吹一气，只要能把自己内心的情绪发泄出来就行。可是，这支玉箫却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心意，竟缓缓吹出一首《月儿高》来。这首《月儿高》，作者及创作年代已经不详，本是一首琵琶大套文曲，描述的是从月亮升起到月亮西沉的整个过程，乃器乐艺术中描写月亮的极品之作。全曲共由海岛冰轮、江楼望月、海峤踌躇、银蟾吐彩、风露满天、素娥旖旎、皓魄当空、琼楼一片、银河横渡、玉宇千层、蟾光炯炯、玉兔西沉十二个乐段组成，整个曲调古朴动人，委婉缠绵，节奏多变，优雅华丽。此刻，这首曲子从囚牛玉箫中缓缓流淌出来，虽然音色略显单调，但却仍然韵味十足。

伴随着《月儿高》的曲调层层推进，就见一轮明月从东方天际冉冉升起，月下飘渺的云朵，似乎睡梦中微波荡漾的海浪，那种诗意般朦胧的意境，真是美轮美奂，曼妙无比。只一会儿，羽不升便全部沉浸在乐曲的旋律中了。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姬朵儿站在月光中，一会儿长袖飞舞，轻步环绕，鸾歌凤舞般的身姿飘飘欲仙；一会儿他又似乎看到，银河星海中玉宇千层，姬朵儿倚窗远望，清澈如水的双眸中情思悠远，哀哀以盼；再过一会儿，他又似乎看到姬朵儿以纱遮面，化作一团白色的云朵缓缓远去……就这样，羽不升似乎忘记了所有一切的存在，一遍又一遍地吹着这支曲子，在他伸向月亮的目光中，不知不觉，他已经把自己的朵儿想成了月宫中的嫦娥仙子。他知道，嫦娥只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而他的姬朵儿，却是千真万确真实存在的美丽女人！

终于，当月亮在羽不升的《月儿高》中一跃升到中天的时候，羽不升停止了吹奏。这时候，估计已到深夜子时。羽不升从怀里掏出抚琴老人送给他的那颗开天珠，就着月光看了看，一仰脖子吞了进去。那颗体小如豆的开天珠顺着羽不升的喉管一下滑进肚腹，竟如一粒火种似的，在羽不升的肚子里开始发热、燃烧。不一会儿，这粒火种似乎就变成了一座正在爆发的火山，一股股熔浆喷薄而出，灼烧着他的整个肌体，让他变得像火炭一样浑身发烫。与此同时，那滚烫的熔浆又似乎钻入了他的血管，带着滚滚热浪横冲直撞，让羽不升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变成了一块炙手可热的火炭。一瞬间，羽不升的披肩长发根根直立，发间呼呼地往外冒着红莹莹的烟雾，他的整个身体，也像一个被炭火烧红了铁炉，通体透亮，红光耀眼……

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身上那些早已戴好的宝物，此刻也叮叮当当做起怪来，似乎同样无法承受这巨大的炙烤，竞相要挣脱他的身体似的。先是那支囚牛玉箫从他的腰间腾空而起，砰然落在地上，紧接着是那条睚眦软鞭，也如蛇一样从他的腰间滑脱下来，哧溜一声钻进了远处的草丛。紧接着，他的椒图坎肩、狴犴项链、螭吻手镯、霸下脚镯、饕餮戒指、蒲牢耳环也猛烈地向外挣脱着，把他的身体和五官撕扯地阵阵剧痛。尤其是他耳朵上那一对蒲牢耳环，此刻竟如挣命一般，竟如一口大钟一样发出了一声声惊天震地的长吼：轰——轰——

伴随着蒲牢耳环发出的吼声，羽不升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积聚了无限的热力，那些热力就如一股股被堵住了的洪水，急于寻找发泄的出口。如果这些热力再不疏导出去，他就会爆炸，就会被烧成灰烬！

可是，他除了叫喊，却找不到任何可以疏导出这些热力的出口。难以忍受的热力冲击下，他浑身的骨骼咔咔作响，浑身的肌肉突突直跳。他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恨不得把那里捶打出一个洞口，好让体内的热力喷射而出。他高声叫喊着，在这片远古的荒草地上不停地翻滚、碰撞、跳跃，想把自己跌碎、撞碎，好结束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可是，尽管他百般折腾，体内的热力却是越聚越多，一浪高过一浪……

羽不升哪里会想到，这粒仅有豌豆般大小的开天珠，里面却孕育着开天辟地的豪气和力量。当年，盘古大帝在打开混沌世界之前，先是在那混沌世界里一直酣睡了18000年。这颗由盘古大帝的血液凝成的开天珠，里面蕴含的是宇宙第一巨神18000年的养精蓄锐，其阳刚之猛、力道之大，莫说是仅仅被抚琴老人催化成一半神躯的羽不升，即使是后来被尊为三皇五帝的卓绝伟神，恐怕也不敢全然吸纳！

此刻，羽不升已经神志不清，在熔浆般积聚、翻滚的热力冲击下，他疯狂地在这片远古荒地上呼号着，翻滚着，所到之处，身边的枯草纷纷燃起了火焰，旷古而悠远的这片洪荒大地上，顿时火光四起，烈焰冲天……

绝望中，羽不升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膨胀到极点的气球，很快就被炸成齑粉……

就在这时，只见从高悬天际的月亮中间，一个身材秀长、身披白纱的女子，正乘着清风缓缓而来。皎洁如水的月光中，她的身影看上去既美丽、又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