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京师官坊。
一座五进的大宅前,几个手持水火棍的差役来回不停的走动,看谁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附近胆小怕事的住户宁愿绕远路,也不从此过。
宅前有颗梧桐树,下边用竹席搭了个简易的凉棚。
一个年轻的巡城御史坐在凉棚下。
摇着纸扇,品着香茗,好不惬意。
这厮扇舒服了,喝舒服了,望着黄昏的天空,摇头晃脑吟了一首骚包的情诗。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朝朝暮暮……”
年轻的御史砸吧了下这四个字,抬手从远处一个差役招了招手。
“大人有何吩咐?”
“去叫问,告诉我表妹,晚上给我留个门,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那差役去叫门了。
年轻的御史眯着眼睛,小声自语道:“如今表妹没法做我的正妻了,正好娶刑部侍郎的女儿,就委屈表妹做妾室好了……”
年轻的御史正想着没事,打远处突然过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华服少年,年龄约么十五六岁,生得眉眼如画,风度翩翩。
“值班呢?”
少年问。
“嗯,值班呢!”
御史下意识的答道,答完觉出不对。
抬眼看了下少年。
“尊架若无事,请自便,莫要打扰本官执行公务!”
言外之意是,没事别在老子跟前晃悠,否则老子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治你的罪。
少年一点都不自觉,笑了笑,从凉棚下拉了张竹椅坐下。
“这宅子里住着什么大人物?督察院还特意配一个七品的巡城御史在此执勤,说说,让我也涨涨见识!”
年轻的御史眉毛一挑,没好气道:“尊架还是离了此地,不要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
少年笑了笑,在怀里掏丫掏的,掏出一块官牌,正名篆着几个正楷。
兵部、正六品。
年轻的御史一看品级比自己还高,态度登时好了起来。
“大人真不知?”
当下将今春十一名清流言官上疏,被太上皇治罪抄家,女眷充入教坊司,最后被贾琅赎出,安置在这所宅子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少年听罢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听说贾琅此人是个渔色之徒,哎!这些女眷落到他手里,当真生不如死!”
对此年轻的御史深表认同。
“不瞒大人,我表妹和姑母也在这座宅子里,就是怕这贾琅行苟且之事,我等才轮流在此执勤……”
“阁下的表妹和姑母是?”
“在下的姑父便是曹琳!”
“哦!原来如此!”
少年恍然大悟,起身朝大宅走去。
“大人要做什么?”年轻的御史不解问道。
少年回头,邪魅的一笑。
“去睡你表妹啊!”
“你……粗鄙……下流……你敢辱我?”
“辱你?爷没那份闲功夫,爷真的要去睡你表妹!”
眼瞧着少年已经走到大门前,年轻的御史眼睛一亮,想到什么。
大声道:“你是贾东楼!”
“正是你家大爷我!”
这少年不是贾琅是哪个,之前他听花娘说了有御史在他家大门前设卡,心里就来气。
处理完兵马司的事务后,就带着倪二、赵天心、周黑子几个来到官坊。
为的就是给这帮子清流添添堵。
“贾东楼,你正要与我等为敌?”
“呸!什么叫与你等为敌?我回我自己的家,睡我自己的姬妾爱着你们什么事?对了,今晚爷还要睡你姑母!”
年轻的御史红着眼睛,上前欲要阻止贾琅进步。
贾琅抬起一脚踹到他小腹上,将他踹了个四角朝天。
而后向倪二、赵天心、周黑子几人道:“把门前这几个那棍子的揍一顿,把那个棚子砸了……还有若是敢往宅子里闯直接打死!”
“是!”
倪二几个登时朝那几名督察院的差衙冲了过去。
年轻的御史躺在地上,一手捂住小腹,一手指着贾琅。
“贾东楼,明日我必向皇上弹劾你!”
“随便,要是回自己家,睡自己的姬妾皇上也要管,那大爷认栽!不过今晚大爷一定好好伺候你姑母和你表妹!”
年轻的御史又羞有气,又说不过贾琅,眼瞅着这个淫虫就要进门了,急得直锤地。
此时从远处跑来两个人。
正是周朝宗与陈三水。
“东楼且慢!”
“东楼兄莫冲动啊!”
瞧见这俩人,贾琅气就不打一处来。
“东楼,吾与三水一路从兵马司追你追到这儿……为师有要事与你商谈!”
周朝宗上气不接下气道。
贾琅淡淡道:“老师,学生这会也有要事处理,实在抽不开身啊!”
周朝宗瞧瞧那巡城御史,以及几个正在挨打的督察院的差役,带着些歉意向贾琅道:“东楼,此事是为师的疏忽……过后必给你一个交待!眼下仁德坊的事才是大事,咱们师徒寻一僻静处……”
“就这!”
贾琅一副你爱谈不谈的架势。
周朝宗知道贾琅心里有气,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督察院郑大人的公子牵涉进谋反案里了,这案子是经你手处理的,仁德坊那帮恶丐无非就是干些拐卖妇女儿童的勾搭……你怎么能说是谋反……
郑大人若因此事受了牵连,会影响将来的大事!”
贾琅道:“老师的意思呢?”
周朝宗道:“你重新出具一份文书给大理寺……大理寺那边我等会想办法!”
贾琅笑了:“老师可知仁德坊那所大宅中的情况?”
“三十多名女童,寸丝不着,被人当畜生一样养在密室里!”
“老师可曾听过一句话!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周朝宗沉默片刻道:“郑澈必然是活不成了,为师只是要你不要牵涉郑大人……”
“老师若无事请回吧!大宅里还有五十多个姬妾等着弟子去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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