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 11

外面竟下起了雨，明明天气预报说没有雨的。

“仟稔，你妈给你留的面包。”前台姐姐叫住了准备去学校的陆仟稔，陆仟稔刚转身接过，门口的风铃就响了起来，一个浑身是雨水的少年在门口抖落了身上的雨珠，搓着手进来了。

陆仟稔被风铃的声音吸引，转头看了一眼，而后心脏止不住地猛跳。

他带着黑色的口罩，湿湿的刘海凌乱在额前，却遮盖不住他眉宇之间的阳光，好似屋外阴霾就在这一刹那间消散。

葛海川，他怎么会在这里。

前台姐姐察觉到了陆仟稔的异色，悄声问了一句：“你们认识啊？”

陆仟稔握紧了手中的雨伞，摇了摇头回答道：“不认识。”

葛海川拿好面包去前台结账，很自然地和陆仟稔打了招呼，好像是熟人一样：“好巧，你也在。”

陆仟稔低下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

“你们就是认识嘛！”前台姐姐半开玩笑道，弄的陆仟稔一阵紧张。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带伞，可以一起走吗？”葛海川指了指自己湿透了的校服。

陆仟稔连忙撑开了伞。

一个一米八五的男生缩在粉色猫爪雨伞下的画面真的有一点的搞笑。

陆仟稔将伞高高地举着，生怕他被淋到，还向他那边倾了倾。

葛海川接过她的伞说道：“我来。”

陆仟稔在触碰到他的手的那一刻，像触了电一般，迅速地缩了回去。

他的手好凉。

陆仟稔今天穿的是红色的短款羽绒服外面套了校服，她把帽子带上的时候就像一个萝卜头。

一路上又受到了不少的目光，陆仟稔却没有注意到。

如果雨下的再大一点就好了。

“嗯······我叫葛海川，高三四班的。”葛海川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宁静，周遭的雨声也随之变小，陆仟稔的世界里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嗯，我知道。”陆仟稔还不知道怎么应答，该不该和他说自己的名字也还在内心纠结。

“我······我叫······”陆仟稔还没有说完，身后就有人在喊葛海川的名字。

那声“陆仟稔”淹没在了雨声中依旧没有说出口。

“我就知道是你。”那个男生也穿着高三的校服，撑着一把彩虹伞，追了上来。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葛海川旁边的女孩子，对葛海川挑了挑眉毛自以为动作很轻，其实全被陆仟稔看在了眼里。

那男生离开后，葛海川的余光瞥向陆仟稔，解释道：“那个是我们班的。”

“那个，你要到了。”陆仟稔小声说道，那声音好像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一样。

“嗯，你也从这里走吧，直接从长廊走就行了。”葛海川说道。

他们一起上了二楼，这是葛海川班级所在的楼层。

这楼梯是那样地短，好像一步两步就走到了头，陆仟稔可以感受到葛海川在放慢脚步，估计是怕她跟不上吧，然后陆仟稔便加快了速度。

在分开的时候，葛海川将手中的伞递给陆仟稔，并朝她摆了摆手。

陆仟稔看到，葛海川另一端的肩头，全都被雨打湿了。陆仟稔指了指葛海川的肩头，递给他一包没有拆封的手帕纸。

“香的。”陆仟稔说道。

葛海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仟稔回四楼的路上，风都是温柔的。

就在她还在回味葛海川接过伞的画面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周柏然，他拿着个黑色的书包慢悠悠地下楼，他看到陆仟稔的时候惊讶了一下，说道：“你回来的好早。”

陆仟稔不明所以，这个时间不是很正常吗。

周柏然也没多说，就是让她快点回去，太冷了。

冬天的雨好冷。

班级都有人带上了围巾。

人多了，班级里就充满了二氧化碳。

陆仟稔想着，葛海川穿那么少不会冷吗。

这雨，下了一天一夜。

这天夜里，陆仟稔失眠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她听到了一声闷响。

她睡了过去。

迷蒙间好似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还有讲话的声音，但陆仟稔以为这是在她的梦里。

第二天早上等着住在对面的高棋苑去买早饭，看到好多人围在女生宿舍楼底下的空地上，叽叽喳喳地指着地上白线画的人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女生宿舍对面就是男生宿舍，围在下面的人也是有男有女。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地清新，但雨水也冲刷了好多痕迹。

“在看什么呢？”高棋苑收拾好了出来看到陆仟稔在窗子前面发呆，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人又多了一圈。

“不知道在干嘛，去吃饭吧。”陆仟稔将目光收回。

一路上他们听见了不少版本，都是在说宿舍门口空地的事情。

高棋苑吃完了早饭之后听见隔壁桌在聊那个事情，就坐了过去。

“就是有人跳楼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

“高三的，可能是压力大吧。”

学生跳楼这件事情在每个学校都会发生，多半都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做出了这么草率的决定。

有人拼命想活，有人却轻视生命。

“然后呢，她最后怎么样？死了吗？还是受伤？”高棋苑继续追问了下去。

“听说是死了，凌晨四五点才被巡查的保安发现然后报了警。”

陆仟稔将餐具放到回收处，提醒了一下高棋苑该走了，高棋苑还正在聊得火热，意犹未尽。

在去班级的路上高棋苑把隔壁桌的两个男生说的话全部告诉了陆仟稔，陆仟稔只感到惋惜，还这么年轻。

“听说是高三四班的，葛海川他们班的。”

陆仟稔突然停了下来。

高棋苑继续说了下去：“他们说这个人成绩挺好的，之前在国旗下演讲过。”

“他们有说是男的女的吗？”

“好像是个男的。”

“对了，葛海川住校吗？”

高棋苑问到了她，她不知道葛海川住不住校，他是老师家儿子应该不用住校吧。

陆仟稔让高棋苑先回班级，然后飞奔去了前楼，从后门偷偷看了一眼，高三四班的人已经满的差不多了，但葛海川不在座位上。

是不是太早了，他还没有来。

可是高三的早读时间不是比高一高二早吗，眼看着快要到时间了。

陆仟稔又跑去了高二数学组，老刘教高二。

数学组的门还没有开，陆仟稔就更加着急了。

学校在前楼拉了禁戒条，只留一个过道给走读的学生走。

刚到班级，班主任就急急的走了进来。

班级里来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还有一些走读生在说着校门外的景象。

好多人堵在门口，拉着横幅，好像是那个跳楼男生的家长，哭得惊天动地，非要学校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