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另类展开

张临颍靠在婶娘温暖的怀中，多日的凄苦涌上心头，一时难以自持，“婶娘真心疼爱，颖儿岂能不知？只是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夫人听这话音不对，眉心一皱正要追问，外间突然传来嬷嬷的声音：“大爷怎么过来了？”

????话音未落，张青已经大步迈进，边走边问道：“听说颖儿过府了，怎么没人去叫我？”

????张临颍急忙起身，正想抹去脸上的泪水，手腕便被大堂兄一把握住，凑近了细看，“大年下回娘家为什么要哭？有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吕梓安对你不好？你别害怕，若是他有亏待你的地方，尽管告诉大哥。我可不管他现在有没有封王，但凡有什么不对，我肯定饶不过他！”

????与婶娘的轻言询问相比，张青的这句“饶不过”听起来实在令人心惊，张临颍心头一阵狂跳，手掌不由自主地掩住腹部，只觉得胸闷发堵，冲向墙角干呕了几下。

????张夫人吓了一跳，慌忙赶上前搀扶着，高声叫喊来人。外间的敏儿匆匆奔了过来，搭手将张临颍扶到榻边坐下，一面揉着她的胸口，一面对张夫人道：“请夫人和大爷不必担心，太医说了，咱们姑娘害喜的症状，还不算是严重的。”

????张青还在呆怔之中，张夫人已快速反应了过来，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颖儿这是有喜了？怎么不早说！这是头胎，难怪你说不知道该怎么办，来人啊，把茶杯撤下去，给大姑娘熬碗酸汤来！”

????“等等，我不明白，”张青依然皱着眉头，“有喜是高兴的事，颖儿哭什么？”

????张夫人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道：“你是爷们儿当然不懂了，有了身孕就是这样的，吃不好睡不好，见了娘家人能不哭吗？……快派人去通知老爷！”

????门边的大嬷嬷应了一声，转身正要走，张夫人突然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连声叫住：“哎呀不用不用，瞧我都高兴糊涂了，侄女婿陪着老爷说话，肯定早就报过喜了！”

????正如张夫人所料，跟随张齿进入花厅落座之后，吕梓安立即就告知了临颍有孕的消息，顺便也为初二那日不能回门再次致歉。早已设定好该怎么跟他谈话的张齿完全没料到这个开局，愣了许久才露出笑纹，举杯向他道贺。

????饮过两盅，席间气氛越发融洽，张齿再次拿起温酒的银壶，以长辈的口吻慈和地道：“颖儿有喜固然要你照顾，但身为男儿，还是应当以国事为重。年前进宫请安时陛下已经提了，这收复五州的重担，说不定还是想要交给你呢。”

????因他提壶要斟酒，吕梓安双手正举着自己的空杯相接，听到这样一句话，手指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倾下的酒液溅了两滴出来。

????张齿如同没有看见，回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若得陛下信任，为臣者自当全力以赴。不过……我从未习过水战，生怕战事不利，辜负皇恩，心中难免有些惶恐。”

????张齿放下银壶，语气十分松快，“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想当初请缨出征时，朝野间有几个看好你的？最终不也是大胜而归吗？”

????“但叔父也知道，当时多少有些血勇之气，并未考虑太多。那位芡州的龙将军不是说了吗，南楚迟早要退，并不全是我的功劳。”

????“龙江涛的话听听就算了，陛下并未相信，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老夫虽是文臣，也知阵前拼杀都是真刀真枪的，这还能有假不成？”

????吕梓安闷闷地独饮了一杯，眉间带出些委屈和无奈，“多谢大人安慰。我自知根基浅薄，陛下的恩赏如此之重，难免被人议论。说是不在意吧，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但若想要辩解，偏偏又没有谁当面冲着我来。叔父大人主政多年，见识高远，请您指教晚辈，陛下若真的想要再托重责，我到底应该接还是不接？”

????这句话问得极是恳切，毫无作伪之态，张齿心头评判权衡的天平难免向他倾斜了少许，思忖了片刻，严肃地道：“于公的话就不说了，于私而言，你是张家的女婿，既然真心求教，自当为你筹算。在老夫看来，若能收复失地，功劳实在不小，错过了委实可惜。但南楚水师确实强劲，你方才的顾虑也有道理。你看这样好不好，芡州那个参将是个人才，胸中大有方略。他眼下已升了四品，不妨再提拔他做你的副手，替你挑选麾下将领，操训兵士。阵前如果有所疑难，也大可与他商议。当然了，那日见驾时他的确有些言辞鲁莽，不要说你，老夫当时都很是不悦。不过为了朝廷大局，想来你也不会真的计较吧？”

????吕梓安努力稳住了自己的表情，露出凝神考虑的样子，“龙江涛……倒还算是一员不错的战将，他呈上的东境方略我也看过了，确是栋梁之材。”

????“你为主帅，他为副将，可谓强强相联，不仅于朝廷有益，对你自己也大有好处。若是没有别的异议，那老夫就按这个意思去跟陛下商量了？陛下明显很喜欢龙江涛，说不定还愿意给他专折奏报之权，让你更无后顾之忧呢。”

????他一边说，吕梓安一边跟着点头，等他一说完，立即举起酒杯相敬，“果然还是叔父大人的思虑更为周全，梓安愿意听从安排，不胜感激。”

????如果就事论事，吕梓安今日的表现可谓毫无破绽，完全是一副胸中坦荡的样子。而张齿的言谈举止也很自然，仿佛他拉着平东王坐下来的主要目的，原本就是为了说服他以大局为重，接纳一个曾经无礼冒犯的副手。此刻花厅外艳阳普照，花厅内言笑晏晏，席间气氛和煦温馨，倒真的像是一家人小聚一般，不见丝毫阴霾。

????随着张青的随后加入，这桌本为小酌的酒席，一直喝到了近晚时分。吕梓安以张临颍需要早些休息为由提出告辞，亲自进后院给婶娘请了安，体贴小心地将她接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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