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十四章 蔺阳之行

杨志烈几人伪装成进城卖柴的挑夫，进入城中，杨志烈才发现，蔺阳城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城内集结了大量的工匠，正在日夜不停的赶制攻城器械，投石机、弩车、冲车、攻城锤、箭楼等等，城中只有少量军人，那些顺民除了少数有用的，其余的人都被抓去服苦役，或者给工匠们打下手，就在杨志烈几人收集情报时，被城中巡逻的守军盯上。

为首的一人，看几人身强体壮，摸了摸下巴，上前问道：“卖柴的？”

“是的，军爷。”杨志烈哈着腰驼着背咧着嘴，一副怕官小民的样子，军官满意的笑着，说道：“你们几个把柴挑到我军营里，我给你们赏钱。”

说罢十几个士兵分作两队，将杨志烈等人牢牢夹在中间，向着城外走去，来到了蔺阳城外东南角的城墙处，用拒马围成的工地，不少人正在梁军的指挥下修补城墙的同时，新建城郭，见到来人，守门的军士连忙移开拒马，推开大门。

见势不妙的杨志烈不好发作，只好哀求道：“军爷！军爷！说好了我们把柴送来就走的，这赏钱我们不要了，不要了，只求您高抬贵手啊。”

军官冷笑道：“赏钱会给的，在这干到完工，我不但放你们走，还在蔺阳城内赏给你们一人一间屋子。”听完他的话，杨志烈确定，蔺阳城外老人说的是事实，城里估计没几个活人了，六谷部劫掠蔺阳时，杨志烈十一岁，当时的惨状至今还历历在目，梁军之所以不乱杀人也是希望人口能尽早恢复，毕竟人力是最重要的资源。

杨志烈等人被押入其中，推进了一间挤满人的木屋，从外边看就是一处民房，屋内满地稻草，空气中充斥着各种难闻的气味，很快几人被安排到一处山坳背石头，这些石头由俘虏等开采，他们则负责搬运，傍晚时分，杨志烈同其他被抓来的人闲聊。

杨志烈端着碗，将碗里的稀粥倒给身旁的老者后，问：“老哥，问你个事，他们说的话能信吗？”

老者接受了杨志烈的粥，喝下一口后道：“哪那么多真真假假，比起六谷部的畜生，他们还算不错，不打不骂，只要求你按时上工，每天两顿稀粥，可是你也没法离开，逃跑被他们抓住也还是个死，待着吧。”

经过几天的观察，杨志烈等人发现，傍晚时分，塔楼上的士兵会下来吃饭，而换班的士兵也会等到晚饭后再来，中间大约有一炷香的空缺，整个营地只会留下三个士兵，杨志烈等人耐心的等到傍晚，一位身材稍矮的斥候对杨志烈拱手道：“将军，得罪了！”说完用力一推，将杨志烈推倒在地，这一幕恰好被留守的士兵发现，杨志烈捡起地上的石块，高声喊道：“我杀了你！给我站住！”便追了出去。

身旁众人连忙围观二人的追逐战，士兵们连忙围拢过来，准备拉开二人，见三人走近，杨志烈眼疾手快，掷出手中的石块，砸倒了离得最近的士兵，另外两人也被手下解决，人群立刻四散奔逃，巨大的骚乱引来了敌人，好在人数够多，追击杨志烈的人数不多，双方在一处废弃的村落陷入拉锯，所幸跟随杨志烈来的都是百战老兵，占据了一处院落，敌人冲不进来，杨志烈等人杀不出去。

不一会功夫，三个闯入的梁军追兵，便和杨志烈等人在屋内狭路相逢，杨志烈与其中一个贴身肉搏到了生死关头，两人撞开了一块木板，齐齐倒在了另一间屋子里，最终还是杨志烈技高一筹，先把刀捅进了梁军的身体，他们六人在激战的同时，外围的梁军则将此处院落团团包围起来，趁着他们还未完全合围，打算分散出击一举冲出包围，可尽管杨志烈他们占据了地形优势，但对方有人数优势，而且凭借手中弓箭死死压住了打算突围的杨志烈等人，因为他们的目的在于牵制，他们在等待援军，时间拖得越久，对杨志烈越不利，但就在此时，一群他们从未想到过的援军，从天而降，一个和尚向着背对他的梁军，掷出两颗乒乓球大小的石弹，两人应声倒地，另一边，一个用带毒弩箭的人，解决了压制杨志烈的梁军，他将弩箭从尸体上取下，再次放入腰间的竹筒内浸泡，并向杨志烈招手，示意他安全了，杨志烈一行终于冲出包围，对方也是在收到了，杨志烈遇到的老人求助之后，因为不清楚是敌是友便一路尾随，直到他们同梁军厮杀，才决定出手相助，后来杨志烈才从他口中知道，这是用各种动物的粪便加上有毒的植物汁液做成的。

这个和尚，名叫了尘，那个用弩箭的是他们的小头目，了尘大师说，敌人的追击队伍，已经在路上了，必须马上离开，杨志烈则命人收集所有的弓箭，一个大胆的计划正在他的脑海中酝酿，入夜时分，杨志烈让了尘大师带领自己的队伍，回头吸引梁军追兵，就当杨志烈以为对方会犹豫时，没想到对方满口答应，甚至表现得有些兴奋，而梁军熟知这群人的装备和战法，便一路猛追猛打，正好被引进杨志烈早已补好的口袋阵，杨志烈忙招呼了尘等人躲入提前布置好的石洞内，了尘感激道：“阿弥陀佛，施主真乃信人。”

杨志烈不再说话，指挥大家放箭，一阵箭雨过后，敌人朝着陡坡冲来，又是滚木礌石顺坡滚下，林中顿时哀嚎遍野惨叫连连，敌人损失惨重，不得不放弃追击。

战场是最容易结下友谊的地方，刚才还互有嫌隙不能完全信任的两支队伍，现在关系已经彻底缓和放下成见，杨志烈则热情的邀请对方加入。

姚泽和了尘大师并肩而行，问：“和尚，你为什么在这？为什么乱跑不在庙里念经，和尚不是不杀生吗？”

了尘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和尚在这，是因为与众位有缘，和尚乱跑是因为有人烧庙，和尚杀生是因为有人杀和尚。”

“大师，这就是佛家的，杀生为护生吧？”杨志烈问。

“善哉，有菩萨心肠，还有怒目金刚！”了尘沉声道。

话题一聊开了，尴尬也就随之而来，小头目在追问杨志烈，朝廷的大军什么时候打回来，因为他们想不明白，他们拿着孩童一般的武器，在敌人眼皮底下打了这么多年，而朝廷百万大军，却不敢对趋于弱势的梁军发动进攻，从这天夜里到清晨，追兵没有再出现，但杨志烈等人都知道，他们肯定是在调动部队包抄，再遇上的话，就是一场血战，所以提出带他们走一条山里的猎道，杨志烈他们向着猎道尽头的索桥进发，队尾的姚泽前来报告，山下出现了敌人踪迹，了尘望向山脚的敌人，对杨志烈说：“再有一个时辰他们就追上了，但是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过索桥了，过了索桥他们就再也追不上了。”

杨志烈等人终于回到了沐黄府，而此时的狄躬已经恭候多时，这次伏击梁军辎重队成功，又一次的让敌军攻击暂缓，狄躬也确实欣赏杨志烈的勇气，而这一次，杨志烈又带回来了一个重磅消息，蔺阳城被敌军用作建造攻城器械的基地，这份情报极具战略价值，狄躬立刻慷慨的表示愿意为杨志烈等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以前的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杨志烈一伙的。因为在他看来，他们与土匪流寇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今天的心情好得很，一心想把杨志烈拉到自己身边，开始一反常态的吹捧起杨志烈，说现在扬州固若金汤，杨志烈、张谦和他狄躬各占三分之一的功劳，之前击溃塔赫梁国联军，他拒绝朝廷虚衔，展现出他一心报国不务虚名的风采，更加深受扬州军民的信赖，因为现在的朝廷无力东顾，有实力才有说话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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