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一百四十八章 暗中相“助”

沿官道行进了数十里，新调来的三辆马车陆陆续续又出了故障，或是车轮脱陷，或是主轴错位，最夸张的一辆直接断了辕木，一行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张齿只能弃车上马，拼着自己辛苦，才算赶到了下一个宿处。

????结果第二日，坐骑病倒了一片，卧槽不食，精神恹恹，兽医过来诊看后态度倒还乐观，表示完全可以医治，只要个十来天就能治愈。

????“车轴断了，坐骑病了，连官驿也恰好没有了替换的马匹，我就不信这些都是巧合！”张齿怒意腾腾，咬着牙对仆人道，“咱们家那位大统领以前还总是说我多心，这真的是我多心吗？就算周立秋不知道来的人是老夫，但对陛下的使臣敢动此手脚，可见朝廷与皇家的威严，在他龙虎将军眼中算是什么？”

????然而生气归生气，眼前的问题总要解决，张齿一咬牙，命人把能用的坐骑都集中起来，随自己先行，大队仪仗留下来继续筹措车马，随后会合。

????仆人领命后亲自清点了一番，凑来凑去也只有不到一百人，难免有些不安。张齿此时反倒横下了心，冷冷道：“周立秋用用这些暗中的小招数罢了，他还真敢杀了老夫不成？”

????眼见这位首辅大人已经气得连胡须都吹了起来，在场的谁也不敢再多言。先行人马很快被挑选了出来，重新编整，护着张齿匆匆上了路。

????接下来的行程突然之间变得顺利了许多，再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可一名年过半百的文臣靠骑马赶路，那是无论如何都提不起速度的，等到张齿最后终于看见凉州城斑驳的石墙时，已比他在青羊渡口预计的时日晚了五天。

????短短五天，站在府衙大门前躬身迎客的已不是那位行事狂妄的龙虎将军，而换成了满面含笑礼仪周全的吕梓安。

????“不知是首辅大人亲临，失礼失礼！”

????张齿沉着脸看了吕梓安一眼，“龙虎将军呢？”

????“将军已经出城好几天了。在下刚刚找人问了一圈，可惜谁也不知道他去向何处，无法赶去通报大人您来此的消息，万望见谅。”

????“吕将军既然奉命留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主将的去向？”

????“大人也知道龙虎将军乃是主将，是上峰，他出城巡察，并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去处。”吕梓安淡淡一笑，语调恭谨，“不过请您放心，将军往日巡边，有时几日，有时半个月，最多也不过一个月就回来了，绝不会耽搁得更久。来人，快去安排收拾全城最好的驿馆，先让首辅大人好生歇息。”

????周岗这时也已经赶回了城里，闻言忍了笑，大声应诺。张齿尽管气得面色发青，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恶狠狠地瞪了吕梓安一阵，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先住了下来。

????天子使臣下榻的驿馆原本该由临渊军派人值卫，但张齿挟着一股恼意将所有人都呵斥了出去，只留自己的随行亲卫绕着寝院设岗警戒。当晚云层深厚，天幕低垂，漆黑夜间目视难逾三丈之远。奉命守在院中的仆人一直等到三更鼓响，这才听到了叩剥之声，急忙赶上前打开院门，将一身黑衣的吕梓安悄无声息地迎了进来。

????“你明明就在周立秋身边，为什么不把他给拦下来？”张齿一见他的面，立时竖起了双眉，恼怒地质问。

????“大人这话说得轻巧，怎么拦？”吕梓安挑了挑眉，神色冷淡地坐了下来，“若不是我特意为您留了下来，只怕您在这凉州城里住上一两个月，也查问不到周立秋的去向。”

????“本官持有天子剑，但有讯问谁敢不答？难道这座凉州城……已经不是我大乾的治下了吗？”

????“大人先请息怒，天高皇帝远，军中不吃这一套。若真是杀人立威就能解决的事，您也不至于这大半夜的还要等我过来不是？”

????张齿知道此刻最要紧的就是抢到时间，强行忍下怒气，问道：“吕将军既然来了，那就爽快些，周立秋去向何处你到底知不知道？”

????吕梓安倒也不卖关子，点了点头答道：“甘州以西的邬堡。”

????“甘西什么？”

????除了几个大的州府和军营重镇外，北境的地名对于京城高官来说大多陌生，吕梓安早就料到张齿会是这样的反应，嘲讽地笑了笑，从袖中取出随身带来的简易地图，铺展开来，将具体的位置指给他看。“周立秋的大动作看起来也就在这几天了。首辅大人若能一早出城，大概还勉强赶得及。”

????张齿仰头盘算了一下，神色这才略略舒缓，“幸好甘州在这个方向……老夫的宣诏仪仗和随行亲卫，顺便也能收拢。那位临渊三公子太不讲常理，面对他，气势上可不能太低。”

????“为免周立秋对我起疑，您前脚走，我后脚就得去给他报信。路上再怎么拖延也有极限，还望张大人动作快一些，可不要在我的后头落了太远。”

????“你以为老夫不想快吗？”张齿连日赶路身体疲倦，情绪难免急躁，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可进入北境后路途不熟，周立秋又到处使着绊子……”

????吕梓安不以为意，淡淡笑了笑，“周岗已回凉州负责留守，接下来的事我会主动揽下来，没有第二个人再奉命找你的麻烦。至于路途嘛，我倒刚好有个叫吕栋的心腹亲卫，在北境多年，知道不少的捷径，只要跟着他走，自然能顺利地把大人带到。”

????张齿委实没有想到这位新盟友竟能给他如此大的助力，喜出望外之际立即意识到了方才不该发怒，忙笑了两声，赞叹道：“吕将军行事如此周全，实在是让老夫刮目相看。此事若成，老夫回京一定会禀报陛下，给吕将军记个头功。”

????结盟本就是为了利益，吕梓安也不虚饰，顺着他的话道了声谢，算是领下了这句口头许诺。

????次日清晨，凉州的西城门刚刚打开半扇，早已准备好的张齿一行突然出现在街口。他是朝廷二品大员，手执天子之剑，城门参领哪里拦得下来，眼睁睁看着一彪人马飞速离开，无计可施，只能派人赶往军衙送信。

????“张齿走得这么果决，多半是已经知道了立秋的去向。”闻报后的吕梓安表现得十分着急，焦虑地在庭院里来回踱步，“我必须马上赶过去报讯，也好让他有个防备。”

????周岗懊恼地跺着脚，显然不愿意接受自己功亏一篑，“按说不可能啊！宣诏使从京城来，才在凉州住了一晚，他是怎么知道的？”

????“立秋是临渊副帅，他的去向知道的人实在也不算少……再说现在想这个也没有用，我得立即出发，凉州城就拜托你了。”

????办砸了主将交代的差事，周岗的心中极是沮丧，头脑也随之昏乱了起来。吕梓安是凉州营自己的人，在他眼里自然值得信赖，再加上此刻也想不到别的补救之法，只得听从了这个建议，应道：“那好，这里有我呢，吕将军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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