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全力阻止

席面上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虽有人竭力打岔，到底不似旧日那般和谐，大家勉强又坐了半个时辰，也就各自散了。

????吕梓安闷闷地在街头独自闲逛，留守在府的吕栋突然急急忙忙找了过来，说临渊府的长史前来召唤。他心知老王爷必定是已经写好了回函，赶紧整束衣裳赶了过去。

????“你明日出发，将此信送回凉州。”周元忠把密封的书函递入他的手中，稍稍用力握了一下，“告诉立秋，我等着他的捷报。”

????吕梓安郑重叩首，应道：“请大伯父放心，侄儿必定日夜兼程，绝不耽搁。”

????领了书信回到府中，吕梓安紧闭房门，自己一个人拿出函件反复琢磨了许久。滴蜡的封印不敢动，倒是信封下方粘糊好的接口似乎还可以做些手脚。但是偷开密信终究有些冒险，他足足犹豫到了入夜才下定决心，命人送进来一个火炉，先烧水熏蒸，让粘连处湿软，再用微火烤出一个翘裂的缝隙，以纤薄刀片慢慢拨开，最后抽出了内里的信纸。比起周立秋自北境递来的厚厚一封，老王爷的回函仅有两页，他自己先匆匆扫阅过一遍，随即塞入袖中，趁着沉沉夜色赶往了张府。

????对于这位新结盟友的来访，张齿显然极为看重，一面命仆人守在院中，一面亲自将他引入了书院最内间的茶室中。

????“大人看的时候小心些，我可是冒险开封，这信还得送到凉州去呢！”吕梓安一边递上信纸，一边微笑道，“可不要一时发怒，顺手给我撕了。”

????张齿无暇理会他半嘲讽半玩笑的话，匆匆展信阅看了一遍，本已凝肃的面色越发阴沉。

????“这父子俩一里一外，算是已经商量定了，张大人也必须得立即想出应对之法才是。”吕梓安收起唇边的笑纹，稍稍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可是周立秋的大动作毕竟还没有开始，老王爷掌理军务你也插不上手，反正我是想不出来该如何应对……总不能派人去通知泯国北海王，说临渊军已有防备，让他多加小心吧？”

????张齿大吃一惊，断然道：“这是通敌叛国，当然不行！”

????“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能斩落泯军主力，于我大乾而言倒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吕梓安侧身瞟了他一眼，“大人既然鞭长莫及，又为何不干脆随他去呢？”

????不能放纵临渊军任意施为的缘由，吕梓安心里当然也是有数的，他故意说这么一句反话，不过是想刺激张齿恼怒而已。临安城如今是少主在位，临渊王御前辅政，周立秋在外掌兵，军政联手，内外呼应，怎么看都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死局，之所以朝堂明面上还能勉强安稳，究其根源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一，老王爷年迈，素来也没有深入插手过政务，周立春一死，临渊府在朝中的实力至少减了一半；其二，周立秋以前并不常在军中，尽管也时有参战，得过些军功，但其威望比之父兄，实有云泥之别。这一内一外的能量都尚有限，所谓京城边境遥相呼应也就仅仅是个理论而已，事实上这父子二人还根本做不到。

????“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他们永远做不到。”吕梓安将桌上的信纸仔细收好，抬头看向张齿，“周立秋这不已经开始准备起步了吗？若是他真能将敌国主力斩落马下又全身而退，请问大人，这大乾朝局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若是临渊三公子的名望真的可以追平父兄，这之后又没有了北境战事牵扯，大批人马说走就能拉走……张齿想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住自己的思绪，咬着牙根稳住表情，“若真是不幸如此，只怕到时朝野上下……都只能看着临渊王府的脸色行事了。”

????吕梓安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张大人这还算是心宽的。照我说，不仅朝野上下，连陛下将来要不要看脸色，只怕都是未知之数。”

????“心宽的难道只有老夫吗？周立秋此役若胜，你就算再折腾一辈子，那也肯定是追不上他的名望了。你们二人都是世家大族，论起来临渊一脉还被赐国姓，少将军如此心高气傲的人，要你向他终生俯首，你可心甘？”

????这句话尖如利刺，仿佛扎进了吕梓安的心头，令他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十分难看。不过张齿终归是掌政多年的老成之臣，很快便意识到两人这般互相讽刺并无益处，自己清了清嗓子，意图舒缓气氛，“好了，你我二人何必说这些伤和气的话呢？还是打起精神，好好想想该怎么利用这手里唯一的优势吧。”

????吕梓安不由挑了挑眉，“张大人觉得咱们还有优势？”

????“此刻临渊王府也好，凉州营也罢，没有人知道我们已经察觉到了北境的动向，多少算是握有一点先机。”张齿一手支额，一手在茶桌上轻轻地敲击，凝神思忖，“我觉得，他们父子两个之所以私下通信，多少还是知道忌讳……”

????“忌讳谁不知道呢？但他们既然敢行动，必定是连此次兴兵的借口都已经想好了。”

????“兴兵的借口……”张齿眉睫一动，似乎受到了这句话的提醒，“既然他们想要把这两难的境况含糊过去，那老夫就得明着来，不能给周立秋留下任何有借口的余地。”

????吕梓安没能立即明白，忙追问道：“大人想怎么明着来？”

????张齿负手在后，在室内缓缓踱行，反复推敲着自己心里的想法，“以少将军对周立秋的了解，他日后解释，会用什么样的说辞？”

????“嗯……他多半会声称是泯国先行挑衅，这攻守之间的分寸不好把握吧……”

????“没错。既然他不好把握，那咱们就给他一个容易把握的标准。”张齿找到方向之后，思路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老夫明日就进宫，想办法请陛下颁发一道明旨，就说……就说先帝托梦，称言为兵凶之气所冲，故明令四境各军，只可闭关御敌，不得主动寻衅，不得出城，不得联营，更不得随意扩大战事。总之，不给他发动大战的任何机会。”

????皇帝陛下身为人子，居丧守制，下旨禁边境刀兵，可谓正正当当的一个“孝”字，而晓谕四境，也显得不是专门针对周立秋一个人。只要能想办法瞒过京城的临渊老王，抢先对外颁发出这道明旨，那么任何人都没有再行反驳的余地，委实称得上是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

????“一旦这道明晃晃的旨意摆在周立秋的面前，他要么就依旨而行，要么就担下这抗旨不遵的大罪，绝对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吕梓安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对这位短时间内便能想出反击之策的首辅大人不禁有些佩服，正要开口再称赞两句，庭院中突然传来了刻意提高的声音，“大统领，您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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