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的这番话,像是触动了某种禁制一般,让空气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在场的三人,都是王林口中的“一品大官”。
王林这话,可以说是把三个人都得罪了……
长孙无忌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他本就是个极好面子的人,眼下这种情况,他很难不生气。
“王公子,你年纪还轻,又常年累月的在这穷山僻壤间居住,不知道朝中官员的权利有多大,这也正常。”
长孙无忌这话已经极力压制了,但意思还是很明显。
明摆着就是在说王林是个乡巴佬,没见过什么世面。
王林也听出来了,但更让他无语的,是长孙无忌看他的眼神,怎么像个被他辜负的怨妇一样……
一旁的房玄龄见状也清楚长孙无忌这是要发怒的前兆,急忙出来缓和气氛。
“啊,那个王林公子年纪还轻,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咱们快趁热吃吧,再不吃这土豆就要凉了!”
房玄龄说完,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长孙无忌,眼神示意他算了。
再怎么说王林也算是他们的恩人,好端端的没必要撕破脸皮。
长孙无忌吸了吸气,但心里头还是有些不爽。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的期望被辜负了……
相比起长孙无忌的愤怒,和房玄龄的劝和,杜如晦却一直没有表示。
他看着云淡风轻的王林,心里头的疑惑更甚了。
“王公子,老夫可否问一下,你为何会如此断定,即便是一品官员,也无法让百姓们种上土豆,吃上饱饭呢?”
杜如晦倒要听听看,这个年轻小伙究竟为何,竟如此藐视他们这些一品官员!
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三人,王林轻笑道、
“我一山野村夫,没见过什么世面。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我们村里的村长了。
你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我只能说看你们的身份都不一般。
想来你们也都是自小锦衣玉食惯了,并不知道百姓们真正的生活如何。”
王林说到这里时,长孙无忌憋不住了。
“王公子,实不相瞒,我等皆是朝中官员,身为父母官,我等怎么可能不知道百姓们真正的生活如何!
如今正值旱灾,我等皆为此事烦忧许久,今日你也见到了,为了体察民情,我身边的这位杜大人即便是冒着身体不适也要顶着烈日出来!
为了能让土豆普及,为了我大唐百姓不饿肚子,杜大人年近半百了还给你一个后生行礼!
我等为了百姓日日忧心,鞠躬尽瘁,怎么可能不知道百姓们真正的生活如何!”
长孙无忌越说越激动,好在他也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没把真实身份给秃噜出来。
只说了他们都是朝中官员,但没说具体是什么官员。
县令,县丞,长史,都是官,只要他们不说,谁知道是什么呢。
长孙无忌这激动的样子,让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慌了神!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位国舅爷的脾气。
能压得住长孙无忌的,也就只有当今皇上了。
这下子倒好,虽然没有暴露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但还是让王林知道了他们是朝中官员。
他们都十分担忧的看向王林,希望王林不要因为他们的官员身份而产生畏惧。
就在二人担忧的看向王林,准备让王林“别怕”时,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让他们傻了眼……
只见王林淡淡的点了下头,嘴里轻飘飘的说道、
“哦,原来你们都是官啊,怪不得你这么激动。”
王林说着,就连表情都没多大起伏,仍是那副淡然且无所谓的模样。
这下子,三人的脑海里都浮出了一个?
先不说他们真正的身份是一品官员,位居左右丞相。
就算他们只是县令这些小官,那普通百姓见到了也是千拥万戴。
不说张口闭口的“青天大老爷”,好歹也得震惊那么几下吧?
眼前的这位王公子倒好,不说震惊,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
这下子,三人都不由得有些脸酸……
“你方才说,你们是出来体察民情的是吧?”
三人又被王林的话拉回了注意力。
“是,有何疑问?”
长孙无忌梗着脖子回答道。
虽然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来设坛求雨,但他硬要说体察民情也没错。
一路上路过那么多地方,也算是在体察民情了。
“这样啊,那你们体察的如何了?”
王林又问道。
“大旱之年的民情能好到哪里去,一路走来,四处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长孙无忌叹气回道。
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没办法,这是事实。
眼下皇上刚登基不足三年,一切正是百废待兴之际。
倒霉催的,又遇上了这数十年一遇的大旱时节。
长孙无忌越想越是叹气,心中满是无奈。
“大旱时节死人是常事,只要长了眼睛就都能看见,就算看不见那也能听得见,就算听不见,那也能猜得到。”
王林这番话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三个官场摸爬滚打的老狐狸,当下就听出来了。
“王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就是。”
杜如晦抢先说道。
王林的那番话多少有些阴阳,要是让长孙无忌先开口,怕是要吵起来了。
“倒也没什么意思,你们说你们是来体察民情的,但你们说来说去,说的也都是些是人就知道的废话,我听着觉得没意思罢了。”
王林直接这样说道。
这下子,杜如晦也拦不住长孙无忌了。
“王公子!你何必这样阴阳怪气!我虽然感激你今日之慷慨,但你怎可如此无礼!”
长孙无忌气的站了起来,激动的就差拍桌子了。
一旁的杜如晦和房玄龄都急的不行,他们也是服了这位王公子。
原先还云淡风轻的,怎么突然间说话就带刀子了啊!
再看王林,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似乎长孙无忌的愤怒在他眼中就是无能狂怒一般。
他这副样子,让长孙无忌更气了,脸都通红了起来。
“行了,你这么激动,无非就是觉得你们大热天的出来体察民情,我这个平头老百姓不但没有感恩戴德,反而不识好歹是吧?”
王林十分淡定的反问道。
长孙无忌顿时被噎住了。
虽然这话有些不好听,但意思,好像确实是那个意思……
长孙无忌也就是愣了一下神的功夫,王林又说道、
“行了,你也别想着怎么反驳我了,反正你们这些官老爷的话,我听不进去,也不想听。
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何会觉得你们这些当官的,不能让百姓们吃饱肚子嘛。
正好我吃饱了闲的慌,那我就跟你们,好好掰扯掰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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