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转眼而逝。
李然驱着马走在一条到处是乱石的路上,看了看不远处的山头,又环首了一下四周,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呢喃了一句,“应该就是这里了。”
“爷,怎么了?”
尚志靠得近,似乎听到了李然的自语,不由紧张地问。
“没什么。”
李然摇摇头。
再确认了一遍,他这才勒马停了下来,盯着脚下这条乱石路,大脑极速飞转。
为了把握这个大功劳,他这两天查看麾下未来的时候,反复交叉甄选,最终在一名士兵身上得到想要的画面。
而脑海里的画面,与这个地方完美契合,而且还精确到了某一个点。
而那个点,就在他所站的位置。
“爷……”
尚志见李然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开口。
“去找地方布防吧,不用跟着我。”
李然回头吩咐了一句。
“爷,这怎么行?”
尚志摇摇头,不愿离去。
李然回头瞪了一眼,尚志呐呐不敢再说什么。
“你们一堆人跟着我,不但挡住陛下去路,还容易惊散猎物。”
李然语气最终软了下来,“扰了陛下兴致,反而不美。”
闻言。
尚志更意外了。
自己这位主子对他下达命令后,从不会跟他解释。
而这次……
却反常得紧。
不过,他还是点头应道,“爷说得对,我这就把人遣散。”
“尽量找上坡伏岭的地方站岗”
李然又叮嘱道。
“明白。”
尚志重重点头,又点了几个亲兵,“你们几个,好生护着都司,若有闪失,唯你们是问。”
“校尉大人放心。”
那几个亲兵信誓旦旦地回道。
尚志这才带着一众亲兵,扬鞭策马而去。
李然看着尚志等人渐远的身影,那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人太多,反而容易坏事。
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手下把功劳抢去,那他就该呜呼哀哉了。
这份大功劳,只能他自己亲自出马,亲手把握。
否则,他板上钉钉的官升两级,只怕会徒生变数。
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半空的艳阳,他估摸着应该快了。
“随我来。”
李然驱马往前走去。
………
………
林间。
一名侍卫,正跪在宪宗皇帝面前,托着一只中箭的死羊。
“陛下箭法如神,勇武不减当年啊!”
宪宗皇帝身后,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鸣掌叫好。
此人是宪宗皇帝的胞弟——庆王项将。
目前入内阁,是内阁首席,统领军机大事。
也是内阁唯一一位亲王。
“呵呵……十年裘马锦江滨,比不得当年了。”
宪宗皇帝虽然嘴上谦虚,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父皇老当益壮,何来唏嘘。”
与庆王并排的一年轻男子,脸上稚气未脱,却有几分英武,此时也笑意盈盈地说道。
这人是宪宗皇帝第二子,也是当朝太子——项琅。
去年加冠礼成之时,就正式被封为东宫太子。
而他之所以能以第二子的身份,早早坐上太子之位,主要得益于他有个好母亲。
没错。
他正是已经逝去的娴邑皇后所出。
嫡为大宗,庶为小宗,作为正宗嫡子,他成为太子,几乎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庆王叔和东宫说得对,父皇您宝刀未老。”
这时候,庆王旁边的另一个瘦瘦弱弱的青年,也笑着附和道。
说话间,眼中的阴霾刹那间迸发而出。
这人是大皇子项歌。
虽然是第一个出生的皇子,但他的母妃当时只是一个嫔,生了他以后,才被封为贵妃。
作为庶长子,他从一出生就错失了先机。
不过。
他并不是毫无机会。
至少之前,他差点够到了东宫宝座。
因为他的母妃,与辛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辛家作为四世三公的第一公门,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而他的外公王栋,就是辛老太公的得意门生,曾经官拜工部尚书,入过内阁的存在。
有了这层关系,他与辛家就形成了天然盟友,自然而然就得到朝中大部分大臣的支持。
声势正隆的时候,差一点点,他就被扶上东宫之位。
只可惜。
辛老太公去得突然,将他托上云层的阁楼,轰然崩塌,一下子就把他打回了原型。
时也命也!
项琅顺利入驻东宫,对他更是致命的打击。
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丝毫退路。
陷得太深,他出不来了,也有人不让他出来。
一旦后退,那就是粉身碎骨。
不单单只有他一个人,还包括他身后庞大的利益集团。
所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前进,力争东宫宝座。
“带回去,赏给万贵妃享用。”
宪宗皇帝没有回应,而是拿着马鞭指了指那只肥羊。
“是!”
跪地的侍卫应道。
而身后的东宫,却眉头紧锁,脸色难看。
他自然不是因为宪宗皇帝没搭理他的缘故。
而是大皇子项歌的那句话。
不对!
应该是对他的称呼。
居然把他放在了庆王之后,这明显是僭越失仪之态。
他有理由怀疑,大皇子这是故意给他上眼药。
毕竟他是东宫皇太子,未来的储君,所谓君臣有别,再怎么样,也要把他的称呼放在最前面。
“来啊!放一只野狼试试。”
宪宗皇帝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渍,意犹未尽又吩咐道。
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两个儿子的龌龊。
“陛下,晌午了,烈阳太辣,要不……先休息休息?”
这时候,宪宗身后第二排的张文清忍不住勒马上前,躬身说道。
“嗯?”
本来兴致勃勃的宪宗皇帝,整张脸瞬间拉下来了,“朕就这么身娇肉贵?”
刚才胞弟和儿子夸他威武霸气,结果……
突然来个人扫兴。
换了谁遇到这种情况,心情都会变得特别糟糕。
“微臣绝无此意。”
张文清大惊失色,魂差点飞出来了,翻身下马直接跪倒。
“哼……谅你也不敢。”
宪宗皇帝知道张文清这是好意,但他就是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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