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我为球狂 第三十八章 阿宝的祖母去世（三）

几声鸡鸣后天亮了，阿宝的父亲起来打电话给亲戚们。阿宝也打电话给妻子，还没说话就哽咽起来，说：“穿、白、衣，带、女、儿、来。”

阿宝弟弟的妻子带着孩子第一个赶到，阿宝弟弟的孩子跑啊跑啊，在楼梯扑倒了一次，进门后又扑倒了一次。

他进门扑倒后没有再起来，爬到老祖母跟前，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地磕头。

接着阿宝的妻子也带女儿来了，阿宝的女儿给老祖母磕头后说：“老奶奶真可怜！”阿宝的妻子说：“不要胡说。”

阿宝和妹夫到居委会和派出所开火化证明，居委会的主任说：“昨天人口普查，正在说有一个老人九十二岁，想去看看，今天就来报。”

回来路上，阿宝的妹夫“嘿嘿”笑了两声，说去买彩票。他买了很长时间的彩票，老是没中，本来打算不买了，今天又特意去买了一次。

阿宝大表哥的妻子急匆匆地赶来，进门后没想到祖母就停在门口旁边，吓了一大跳。我三表哥也来了，他跪着拜的姿势最好看，像电视剧里面的宋江在接受朝廷招安。

杨君姑穿着一身白衣服来给我祖母念经，她跪在地上念了一会儿，阿宝的母亲跟着跪下，接着阿宝的婶婶也跟着跪下，接着全部人都跪下。

几个孩子在祖母周围跑来跑去，阿宝的姐姐过去拉他们，说：“不要打扰老奶奶！”阿宝妹妹的大儿子说：“老奶奶都死了，还说打扰打扰的！”

……

这一天是阿宝祖母出殡的日子，阿宝的父亲跪下去假装喂祖母，说：“母啊，你养我大，我送你终。”

有两个用纸剪出来的假人，一个叫“随魂”，一个叫“伴魄”，阿宝的父亲说：“我母叫你们就来，我母说你们就听。”

完了，一个热心人把我祖母扛上肩膀，向楼下走去。他们跟着下楼。入棺时大家都转过身去。

出殡时，他们排成一长队跟在后面，阿宝的姑姑哭得最大声，边哭边喊，突然扯了阿宝一下，说：“要哭出声来。”

灵车通过老市区的时候，正好从他们从前住过的那个老地方经过，阿宝相信冥冥之中的祖母也会向那里投去深情的一瞥。

火葬场在一座小山上，灵车在前面跑得无影无踪。他们在后面像鬼子进村似的一路寻去，最后才在一个工厂模样的地方见到了那辆灵车。

阿宝祖母的遗体被推进火化炉，这时候阿宝的姐夫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此情此景，他想起了当年自己母亲去世时的情景。

约摸过了两三个小时，阿宝的父亲听到有人在喊，慌里慌张地进去把祖母的骨灰罐抱出来。

接着他们把祖母的骨灰罐送到不远处的墓园下葬，阿宝开着车，阿宝的父亲拿着香炉，阿宝的弟弟抱着骨灰罐。

下车的时候，阿宝弟弟的一只手指被车门夹了一下，疼得不得了，差点抱怨起祖母来。

阿宝抱着祖母的骨灰罐上山，花岗岩铺成的路面凹凸不平，走在上面就像在跳踢踏舞。

开头阿宝还能够小心翼翼地走着，后来累了，抱得不再那么稳，盖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阿宝怕得要命。

山坡上没有一棵树，虽说已经过了中秋，但天气还是那么热。上一次的那个老者来作“四句”，阿宝的姐夫塞给他一个红包，叫他作好一点。

他在墓穴里撒了些东西，然后说：“酵母撒四角，子孙房房发，种子撒遍遍，子孙个个贤。”骨灰罐放下后，老者拉开绳子，让他们看正不正，最后才把土填上。

他们从另一条路离开。出了墓园，把香炉送到灵堂。这一切办完后，他们就去餐厅吃饭。路上阿宝妹妹丈夫向人借的面包车死火了，幸好离餐厅不远，车上的人下来走路。

阿宝的姐姐说：“奶奶真有福气，忙的时候车好好的，忙完后车就坏了。”还说：“那几天天气不十分热，姑姑又刚好从珠海回来，正好帮忙照料，给她洗澡什么的，奶奶的福气真好。”

在餐厅里，大家都饿极了，很快就吃完。按习俗，走的时候不能够说话，阿宝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他们都走了，阿宝赶到门口，看到几个乡下亲戚在东张西望，等着阿宝送他们回去。

阿宝开车送他们回去后到父亲家睡了一会儿，起来时见到祖母房间里的东西都不见了，几个孩子在空房子跑进跑出，阿宝的母亲站在房间门口说：“祖母的魂这时候还在里面。”

……

这天晚上，他们家里的人都梦到了祖母，阿宝的父亲梦见我祖母回来后几个房间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两人抱头大哭，完了阿宝的祖母在房间里的一个角落大便，然后喊：“大孙，把它收起来。”

阿宝的母亲却梦见阿宝的祖母回来后说饿极了，叫阿宝的母亲给她做一顿干饭。

阿宝弟弟的妻子则梦见阿宝的姑姑给阿宝的祖母洗澡，洗着洗着发现她的身子被人换走了，头还是那个头，但身子是别人的。

阿宝没有梦见祖母，他梦见自己黑夜里在老市区穿行，走着走着，前面那个女子突然转过身来，露出一个电影明星的大脸庞，把他吓了一大跳。

……

七天后他们去给祖母做“功德”，大清早来了一个法师，扛着青竹，摇着铜铃，把阿宝祖母的魂引到灵堂。

一路上他走在前面，阿宝的父亲拿着香炉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一个师傅过来拉阿宝的父亲不要走得太近，走着走着阿宝的父亲忘了，这个师傅又来拉阿宝的父亲一下，这一次阿宝的父亲又离得远远的。

一班人在吹拉弹唱，一个人唱道：“人生七十古来稀，除头去尾剩无几年……这六天来，你魂在何处……人生一世，难免一死，你就不要哭……你回头望一望，眼前便是故乡……来时千百里，回时一刹时……”他们大家都哭起来。

直到晚上“功德”才做完。阿宝开车送父亲回去，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完了说：“你父亲真累！”不知道说的是这几天，还是这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