萁豆 五十一、涅槃

外公外婆都老了，只要我在家，隔三差五我都要去照顾我的外公外婆。孙家村是大族村，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到六岁，小伙伴也多。时光飞逝，小伙伴也都相继长大，长大了，有了成人的思想和束缚，就生份了起来，见了面，也就笑笑点个头。

想想人活得也挺辛苦的，年少的天真无邪，到了成年，都戴上了面具，至于面具后的人面，悲喜自知。

在孙家村长到六岁，来来去去认识很多小伙伴，基本都走散了，唯独孙小茹，似乎成了我的铁杆伙伴。

说到孙小茹，也是个苦命丫头，她妈妈三十来岁就得了绝症死了，她爸是上门女婿，在妻子过世后，又去了别家做了上门女婿。孙小茹从小就和爷爷奶奶生活，五岁那年，孙小茹口渴了，踮着脚尖去拉桌上的热水瓶，水瓶倒了下来，滚烫的热水从小茹的脖子上浇了下去，烫伤了，到现在，小茹脖子上的伤疤还是非常明显。

在孙家村，我和小茹是最好的朋友，小茹打小就像跟屁虫似地追在我身后叫着:“小山哥哥……小山哥哥……”

现在我和小茹都大了，感情依然纯粹真挚，她是我眼里的“小茹妹妹”，我是她心里的“小山哥哥”。

从舒城回来，今天是第一次来我外公外婆家，我带了“望鹤楼”的糕点给我的外公外婆，也买了一份给小菇的爷爷奶奶。

我拿了糕点，去找小菇。小菇家在我外婆家的屋后，小菇家地势高，要上一段坡，左拐就是小菇家了。才走到小菇家大门口，就听见小菇的抽泣声，小菇奶奶在劝说着:“菇儿啊，你说你今年都二十七了，再不找人成家，你还真要当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啊？唐家的二儿子就是个矮了点，人还是不错的，你看你这些年，挑三拣四的，都不中你意，你这年纪却越拖越大，怎么好呢，唉！”

“我不想嫁，我就在家陪您二老。”小菇哽咽道。

“说什么傻话呀，我和你爷爷有一天会去找你妈妈的，你要是不嫁人，把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你叫我和你爷爷怎么闭眼啊，呜呜呜……”奶奶说到伤心处，也哭了起来。

“奶奶，您别哭，我的终生大事我自己做主，成吗？那些个人，我都看不上。”小菇哭着给奶奶擦眼泪。

“行，你要是心里有人，你告诉奶奶，奶奶托人去说。”奶奶抚着小茹的头。

“我喜欢小山哥哥，如果小山哥哥肯娶我，我就嫁，他不肯娶我，我这辈子就不嫁了。”小茹如实地将心里的秘密告诉了奶奶。

听屋里祖孙俩的对话，小茹说她喜欢的是我，我一瞬间像被电击中一般，心里面不知是喜是悲。

“小山？孙医师家的外甥陈小山吗？”奶奶惊诧地问道。

“是的。”小茹回答道。

“可是……小山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爷爷都喜欢他，可是这孩子不能说话，你以后要是嫌弃他，你们怎么能相伴到老呢？”奶奶忧心忡忡地道。

“我怎么会嫌弃小山哥哥呢，他的嗓子是后来受伤了才这样，我心里只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嫌弃小山哥哥的。”小茹很坚定。

“茹儿啊，容我和你爷爷商量一下。”奶奶抚着孙女的背，思考起来。

一瞬间，我的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我悄悄退了出来。

父母见我蔫着神回家，以为我在外婆家又着了哪个舅妈的臭脸，母亲便来到我房里安慰我。

我自顾发着呆，想起我和小菇的两小无猜到今天情感依旧，小菇对我的执着，我感动到羞愧，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留意到身边这个姑娘的心意。

我决定和父母摊牌，我在纸上写道:“妈，我想娶外婆家后面的小菇。”

“小菇？这是个好姑娘，关键，小菇她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呢？”母亲关切地问道。

“我们今天说好了，她愿意嫁给我，妈，请你找人去提亲，好吗？”我不能让小菇受委屈，提亲，得先是我去她家提。

“是吗？那好呀，太好了，这丫头，我是很喜欢的，你外公外婆也中意这丫头，行……行……明天我就托媒人去提亲。”母亲高兴的合不上嘴。

我和小菇的婚期如期举行，小菇成了我的新娘。洞房花烛夜，我捧着小菇娇羞的脸，第一次这么仔细看她。小菇，很美，这一刻，我和小菇，刻进了彼此的生命里，一辈子不离不弃。

大树村，经历世世代代的艰苦和磨难，依然山明水秀，依然是一片让大树村的乡亲们无限热爱和眷恋的地方，愿大树村，越来越多欢乐和喜悦，愿世间，再无血肉相煎的眼泪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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