萁豆 四十二、血染洞房

周欢欢拖着残破的身躯出现家人面前时，哥哥周晨晨已经在村上找了好几个来回，也没寻到妹妹周欢欢。见周欢欢披头散发和一身被扯破的衣服，都明白出了不好的事，周晨晨暴怒地吼道:“谁干的？是哪个畜生。”

周母见如花似玉的女儿被人糟蹋成这样，一声惨叫，泪哗地流了下来。冲上前来抱着周欢欢，痛哭起来。

周欢欢神情呆滞，煞白的脸上满脸泪痕。周晨晨的孕妻正在床上躺着，听到厅里乱成了一锅粥，忙起身来到厅里；见一家人抱头哭成一团，一下子也乱了章法，稍做镇定，周晨晨妻子赶紧将大门关上并上了闩，拉住咆哮怒吼的丈夫哽咽道:“不要喊，给小妹留下名声。”

周晨晨被妻子这一提醒，一下子住了声，擦干眼泪，和周母一起将周欢欢扶回房间躺下。周晨晨妻子打来热水，给周欢欢清洗着。

大门外传来敲门声和焦急地询问声:“晨晨，你家出什么事了？”是住在隔壁周晨晨亲叔叔的声音。

周晨晨赶忙用袖子擦了一下泪，高声回答道:“叔，没事，我们没事。”

“没事你们哭什么？是我哥身体不舒服了吗？”叔叔焦急道。

“叔，真没事，您回去睡吧，我爸已经睡下了。”

水库下游毗邻大树村的刘家村，几百户人家的刘氏大族村。偏偏刘氏小辈不争气，村风极差，老人妇女干着农活养家糊口，青壮年天天三五成群地搓麻将打牌；每年刘家村都有年轻媳妇受不了穷累，跑了就再不回来了。所以，刘家村没结婚和结过婚老婆又跑掉的光棍越来越多。

刘家村的队长刘长明，和刘百万（刘长根)同辈，刘长明只有一个独子名叫刘宝玉，单就刘长明给独子取的这个名字，就知道刘宝玉在家有多得宠。刘长明家四代单传，刘长明夫妇对这个独子是捧在手心怕凉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仗着父母的宠溺，刘宝玉也成了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整日里游手好闲，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牌钓鱼，二十七岁了，也不想成家。刘长明托媒人物色了好几个和刘宝玉年龄相仿的女孩相亲，刘宝玉都不满意；见儿子年龄一年年增长，刘长明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心想刘宝玉尽快成家，自己也可以抱上孙子。

周欢欢受了刺激，一下子病在床上，周母整天抺泪，周晨晨紧锁眉头，周家在愁云惨雾中过了这个年。

春暖花开的时候，周欢欢的身体慢慢地恢复了，脸上也有了血色，多亏嫂嫂时不时的开导，周欢欢才促渐走出那段黑暗的阴影。

满山的杜鹃红败了的时候，坐在河坝边钓鱼的刘宝玉，望着大树村发呆，连鱼儿吃钓也没注意。当大树村炊烟升起的时候，刘宝玉收回心神，“蹭”地站起身来，扔下鱼竿急匆匆地回了家。

“爸，我看上大树村的周欢欢了，你找媒人提亲去。”刘宝玉进门就对父亲刘长根叫道。

“宝，周欢欢是谁家的姑娘？”刘长根听爱子有看上的姑娘了，顿时喜笑颜开。

“大树村之前队长周一笔的女儿。”刘宝玉在自家厅里的藤椅上一屁股坐下，撑开双腿，靠在椅背上。

“啊……是周一笔的闺女啊？可以……可以……门当户对，门当户对。”刘长明高兴的两眼放光。

“你别光在这说废话，赶紧找人提亲去。”刘宝玉不耐烦地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刘长明兴奋地搓着手癫着小碎步出了门。

第二天，周晨晨挺着六个多月肚子的孕妻，陪着小姑子周欢欢坐在自家门前的晒谷场上织婴儿的毛衣。刘长根请来的刘媒婆就上了周家的门。

周母将刘媒婆迎进客厅入坐，客气地泡了茶。刘媒婆端着茶杯，眼睛却直往门外晒谷场上的周欢欢瞄，并不停地笑着点头，一脸赞赏地对周母道:“恭喜周家妈妈，我来给您道喜了。”

“喜从何来啊？”周母客套地道。

“刘家村队长刘长明的宝贝独生儿子，看上你家闺女了，特意叫我上门来提亲呢。”刘媒婆笑的满脸褶子地说。

“啊？提亲啊？这个……”周母担心女儿还没走出被糟蹋的阴影，为难地嘟囔道。

“您放心，刘长根家条件好，又只有一个儿子，您闺女嫁过去，绝对过上享福的日子。”刘媒婆鼓弄着三寸不烂之舌。

“这个……我要征求一下我闺女的意见。”周母回复道。

“那是自然，但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寨。两隔壁村，离的也近，刘长明的家庭条件，您也该知道点的，千万别错过这么好的人家啊。”刘媒婆呷了一口茶说道。

“晚上我问问我闺女。”

刘媒婆鼓说完刘长明家的优越后，又和周母闲扯篇了片刻，才起身告辞，经过晒谷场，两只眼睛盯着周欢欢的脸，笑的像个智障一般。

刘媒婆走后，周母来到周欢欢面前，说了刘长明儿子来提亲的事，周欢欢非常抗拒，脸一下子就煞白了。周母心疼地安抚道:“欢，不要心焦，这事不提了。”周晨晨的孕妻也轻抚着周欢欢的背安抚着。

听到周家回绝了自家的提亲，刘宝玉不依，在家耍起横来，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道:“娶不到周欢欢，我就饿死算了。”

急的刘长明夫妻心疼不已，又接二连三地托刘媒婆上周家提亲，并许诺周家越来越多的彩礼和优渥的条件。无奈周欢欢一时走不出被糟蹋的阴影，一再地回绝着刘家的提亲。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回绝，刘宝玉纨绔子弟的本性又暴露了出来，他只身来到大树村周一笔家，将周欢欢叫出大门外，附在周欢欢耳朵上轻言细语地说了几句话。周欢欢顿时差点瘫坐在地上，刘宝玉伸手拉住周欢欢的手臂，稳住周欢欢往下坠的身体，并问道:“你嫁不嫁给我？我等你一句话。”

周欢欢瞬间泪流满面，怒睁着双眼瞪着刘宝玉，半响说不出话来。

刘宝玉压低声音道:“你不嫁给我，我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我再问你一遍，你嫁不嫁给我？”

周欢欢从愤怒中冷静下来，低下眼睑，思索片刻道:“好，我嫁，下个月四号你来接我，我们成婚。”

“行，你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半个月后，我来迎娶你。”

周母不知道女儿怎么就这么仓促地订下了婚期，连嫁妆都来不及办，周欢欢靠在母亲的怀里道:“妈，不需要嫁妆，我年纪也大了，又这个样子，有人娶我已经不错了。”

周母抺着眼泪，这一夜，周欢欢安稳地睡在母亲怀里。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之间就到了。刘宝玉红光满面地打扮成光鲜的新郎，来大树村迎娶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周欢欢。

一百多席的婚宴上，刘宝玉心情大好，频频举杯，喝的烂醉如泥地被刘氏家族的同辈抬进洞房。周欢欢穿着红嫁衣，端坐在婚床上，愈发地明艳动人，刘氏家族来闹洞房的后生，盯着新娘子看直了眼。

夜已深，刘宝玉醉的不省人事，洞房也闹不起来，众人散去。

刘长明厅里的大红烛正燃的热烈的时候，从新房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哎哟……哎哟……”

还没睡下正热聊来年能抱孙子的刘长明夫妇，急忙打开房门，来到儿子的新房门前，听见刘宝玉一声声惨叫声不绝，慌的推开房门就闯了进去。眼前的一幕，将刘长明的堂客吓的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刘长明也眼前一黑，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新房内，周欢欢双手握紧一把带血的剪刀，刘宝玉捂着裤裆在床上打滚，满裤裆的血已经把裤子都湿透了，床上的红鸳鸯被面，被血染成一片深暗色。

刘宝玉送进了医院，性命无忧，命根子保不住了。

周欢欢关进了看守所，立案调查。

周欢欢倦缩在看守所的硬板床上，心静如水，嘴边挂着复仇后的微笑。

那日，刘宝玉冲到周一笔家，叫了周欢欢在大门外说话，刘宝玉附在周欢欢耳边道:“你的处子身都是我的，你不嫁给我，你也休想嫁给别人。”

法院判决了，周欢欢故意伤害罪，刘宝玉先强奸周欢欢在前，情有可原，判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三年执行。

刘宝玉强奸罪，判有期徒刑八年，念其身体伤残，缓期两年执行。

周欢欢南下去了广州，远离大树村这块伤心地。大概，周欢欢再也不愿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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