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六十七章

罗石从高琳家楼下离开时，高天阳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他抱了她一下，还亲了她一下！

算着女儿上楼的时间，高天阳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漫不经心看电视。

几分钟后高琳开门进来，叫了声：“爸爸，还没睡啊？”

高天阳瞥了一眼，女儿面色绯红，乐滋滋地，小心思估计都被那个片儿警给勾走了！

“这么晚？周末也不回来陪爸爸吃饭？”高天阳皱皱眉，语气不太开心。

高琳把包放好，从容先洗了个手，这才坐在高天阳身边，双手把茶递给他：“爸爸这是妒忌了？”

高天阳一口茶才喝进去，听到这话差点噎着：“什么？妒忌？”

高琳笑嘻嘻看着他：“爸爸，我长大了，不是小女孩啦！他对我很好，您放心吧。”

“那又怎么样？还是我的女儿！”高天阳骄傲地把她搂着，“准备嫁人了是吧？想好了？”

“想好了。我喜欢他。”高琳回答得太干脆，全然不顾老爸的感受，高天阳的心一阵阵揪着疼，女大不中留啊。

“嫁给他你不觉得亏？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警察。陆远洲怎么样？”高天阳故意说。

高琳毫不客气摇头：“不要，不喜欢。陆远洲这人太假。”

“人家可是喜欢你很久了！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局里谁不知道？”

“这跟我没关系，我不喜欢他。”高琳站起来，“我累了，明天有重要工作，不跟你说了。”

“等等！”高天阳叹了口气，这个结果是预料之中的。

“结婚的话能不能别离爸爸太远？”高天阳恳求。

“你让罗石倒插门啊？估计不行，人家本来就很难做。”高琳一点面子不给他。

“那把新房子给你们住，行不行？我不要你住他家。”高天阳快吐血了。前几年趁着房价便宜他给女儿买了套公寓，离这里不远，就是为了以后做打算的。

高琳转过身，回来坐在高天阳身边温柔看着他：“爸爸，不管我结婚以后住在哪儿，一定还经常回来看您，好吗？”

高天阳不甘心：“不行，离我近点儿。我去跟罗石说，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就别想娶我的女儿！”

.......

周六一早，按照约定时间，高琳等在王林画画的广场外，买了两杯咖啡。

王林很守时，提前十分钟就到了。

“早，谢谢你能来，今天很重要。”高琳神色平淡，微笑着把咖啡递给他。

“谢谢。”王林接过咖啡后喝了一口，“罗警官呢？”

“他在所里等我们，时间还早，咱们聊几句？”高琳指指咖啡店门口的座位，“早餐吃了吗？过去坐会儿？”

王林觉得不太好，摇了摇头：“不用了，有什么需要您说。”

高琳知道待会儿出席活动的，一定得是那个分裂的人格。之前的催眠结果表明，王林之所以会出现人格分裂，跟感情上经历的挫折有很大关系。如果不是为了协助破案，这样的方式其实很不人道，对王林的精神层面也会造成一定伤害。毕竟，分裂人格是病态的，早晚得让她从王林的潜意识里彻底消失。

“是这样，今天因为有很多社区居民来参加派出所和街道一起举行的活动，所以想请你过去义务帮大家画画速写，你愿意吗？”高琳诚恳地说。

“这个没问题。我当然愿意。”王林答应得很爽快。

“那好，我们坐车过去，路上我跟你说说详细情况？”

“好。”

坐上车高琳看了眼时间，活动快开始了。车上大约能磨蹭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之内，必须把周小姐找到，并且得想办法让她多留一会儿。

“王林，你谈过恋爱吗？”高琳笑着说，“罗石很关心你，想给你介绍一个。”

王林腼腆地回答：“没有。我条件不好，没人看得上我。”

“怎么会呢，我们看你很好啊，可能是姻缘还没到吧。”高琳边说边暗暗观察他的表情。王林眼中漫过无尽的忧伤，可能再次被唤起了当时的回忆。

“你喜欢的女生一定是很漂亮的那种，对吧？你会画画，审美比一般人要高，肯定错不了。”高琳继续启发他，“那当时为什么没成呢？你没跟她说？”

王林怔了怔，不由自主想起了冯秋怡的样子，一颦一笑，都深藏在记忆深处，被高琳这么一说，好像又见到她了似的。

可接踵而至的就是父母的无休止的争吵和冯秋怡的不辞而别。她家世好，有更好的前程，怎么会看得上他？

冯秋怡走了之后他被痛苦彻底吞噬。有那么几天觉得自己已经迷失，魂神都不晓得去了哪里，像断了线的风筝，在天空中孤零零飘荡，飘到那儿算哪儿。

“不过我能理解，长得好看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反正不愁嫁不掉，就可以随自己喜欢，想选谁，就选谁。”

高琳加重了语气，也不得不用上了比较刺耳的词语。

王林嗫嚅着勉强回应：“没错。”

这时候他感觉到了熟悉的心痛，和那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这些都是常伴左右的，生活中除了这些他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

高琳却好像没感觉似的还在唠叨，越唠叨越起劲：“现在没办法，这个社会很现实，男的必须有本事才能娶到老婆，再加上漂亮的女生本来追的人就多，竞争嘛，总是这样.........”

王林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才喝了几口咖啡，这会儿竟然觉得困。

可能是高琳说得太多。其实他不想听，早就不想听了！

王林拿着咖啡，转脸望向窗外，神志开始有些恍惚。从现在起他不想说话，就让这个饶舌的高法医自己说吧。

高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从提起这个话题到现在，整整五分钟，王林没再搭理过她。

前面就快到了，高琳心里暗暗着急。

罗石正好发来短信——“怎么样？要不你们直接去社区，我已经出发了。”

高琳回他——“正在努力，不知道行不行。”

“直接去吧，我给你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