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六章

罗石冷静地望着王林：“你在房子里吃泡面，抽烟？”

王林怔了怔：“这很正常吧。”

“带过女人回去吗？”

王林脸红了红：“我也想，可是没人看得上我。”

罗石的眉心蹙起：“最后一个问题，你跟隔壁两家人接触过吗？”

“警官你不是耍我吧，你都说了我是非法闯入，还跟邻居接触？”王林在拘留所一夜，脸色很憔悴，“说实话这房子我住得很安心，有时候真希望是自己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想起以前的日子，要是我再努力点说不定就不会混的这么差，也能有个自己的家了。”

罗石稍稍思考了一下，站起身：“你可以走了。”

王林：“........嗯？”

“房主来过了，她不想追究你的责任。算你运气好遇到好人了，回去吧，以后好好工作。”

王林不知所措，对着罗石的背影喊了句：“谢谢警官！”

心头一堆疑问没解决，相关涉案人却无罪释放。对于一个有着多年经验的老警察来说，某种直觉和好奇心始终挥之不去。

王林离开时经过，看到窗口内罗石坐在那儿正低头看文件，走过去犹豫着说了句：“警官，有个情况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罗石敏感地抬头：“什么情况？”

王林看看左右，脸色有点尴尬。

“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吧？”罗石脸沉下来。

王林犹豫半天，惶惶转身：“算了........”

“说吧。”罗石走近了，招手让他凑过去，声音柔和很多，“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这样的。我........”王林挠挠头，“说实话这家的邻居投诉我不太懂，反正我住在里面感觉挺自在。听听音乐，抽抽烟，站在窗口看看风景什么的。”

罗石瞪着他：“这是得了便宜要卖乖？不想出去了？人家原谅你你还写读后感？”

“不不不，警官我不是这意思。”王林摇头说，“很奇怪，我在这房子里面的感觉和我出去以后就像两个世界。”

“什么意思？”

“白天我在外面瞎混，有工作就做，没工作的时候也发愁，心情不好。但是只要一进去，心情马上就好了，而且是特别好，说不清为什么。”

一旁正在工作的民警已经皱着眉头往这边看，罗石听不下去，摆摆手：“知道了，走吧。”

“这种人你还跟他聊上了？”

王林一走，李海洋来了，指着走远的王林说：“这小子走了狗屎运，竟然一点儿事儿没有？房主太佛系了吧？”

罗石笑笑：“人家不追究咱们也省心，再说，王林并不是坏人。房子我看过，里面除了没怎么打扫之外，他没搞破坏。”

李海洋不解：“那邻居的投诉最后怎么说的？”

罗石耸耸肩：“想知道答案就得亲自去问。真假还不好说。我进去过，很安静，没人。”

李海洋说：“真怪！那个附近这种事儿以前也有过，说不清。算了，今天周五，晚上有没有安排？”

罗石看着李海洋：“你指什么？”

“周五呀？你不出去Happy一下？”李海洋笑嘻嘻的，“我这礼拜再不陪女朋友就要被甩了。”

“我说的是你刚才说，那个附近这种事儿？什么事儿？”

“哦，两年多以前有一天下午，我和张弛出的警，同样地点，有居民报案说有家人家音乐放得很大声，而且来来回回就听一首歌，一听就是一两个小时。”

罗石放下手里的东西：“你怎么现在才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过去之后没有任何发现，因为房子是空关的，门上了锁，怎么可能会有音乐？”李海洋不以为然地解释，“那天你听到了，张弛这家伙动不动就说些不该说的话，我总不能跟着他的思路走吧？再说了，隔壁邻居有凭有据，还录了音，当场放给我们听的。”

罗石的手心有点出汗，李海洋继续说：“后来我分析半天没找出具体原因，因为这事儿前后说不通。投诉人是16号那家的女主人，她白天在家做家务，老公上班孩子上学，两个人经常吵架，女的有点歇斯底里，让人怀疑她的精神状况有问题。可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却当场拿出了录音，背景虽然有点嘈杂，但是能听清楚是邓丽君的老歌《何日君再来》。”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后来告诉16号那个女的，让她好好休息，我们尽量早点和房主取得联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可是回来之后就没再发生类似事件，而且17号的房东一直联系不上，久而久之也就放在那儿了。”

罗石有点好笑地又问：“李海洋，你完完全全没想过其他可能性？”

李海洋很严肃：“什么可能性？房子里有鬼？少来啊，你罗警官不是这种人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如果我们警察都这么考虑案件的话，群众怎么办，大家还过不过了？”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当时你们就想过想办法进去看看？还有，长期空置的房子很容易被违法犯罪分子利用，况且，今天我见到17号房主周美玲的时候，她对这次的非法闯入事件表现得很不寻常。说实话，这案子挺有趣的。”罗石笑了，重新拿起自己的记录本，上面乱糟糟画着一堆别人看不懂自己才理得清的线索，“今天周五，我得回家，看看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