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五十章

这时候罗石心里的期望值再次提高——如果能面对面跟周美玲聊天，是否就能知道她究竟是姐姐，还是妹妹？

然而周美玲却想了一会儿，慢慢说道：“当年美玉出走之后，我和妈妈还跟从前一样过日子。妈妈身体不太好，因为美玉的事加重了病情，结果两年后突然心梗，就去世了。”

“当时你们为什么不报警寻找周美玉？”

“报了警也没用，妈妈觉得美玉是早就计划好的，根本就没打算回来，找也没用。”

“说说你们母女之间的关系？”

周美玲又不耐烦了：“不是说过了？她性格跟我们不合，整天没事找事，而且总和16号的郑拓，就是郑保良，牵扯不清。我们是那种观念保守的人家，就怕别人说三道四，美玉这么一搞，我妈每天心里都不舒服，跟她说又不听，就吵吵闹闹没个完了。”

“你怎么解释地下室的尸骨？”

周美玲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妈妈去世之后我总觉得房子里怪怪的，没多久就搬走了。户口也没迁过来，因为我就没打算常住下去。上次我说了，地下室放了很多旧的东西，我轻易不下去的。”

罗石听完，礼貌地说了一句：“好的，这些信息我整理一下，有事再找你。谢谢，周女士。”

周美玲正准备挂电话，罗石突然说：“等一下！周女士您今天在家吗，我方不方便上门来了解一下情况？”

电话里，周美玲已经失去了耐心：“罗警官，你们派出所太离谱了！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也有事做，谁能在家待一天，什么都不干等着你们来问话？我待会儿有事儿，要出——出去的！”

罗石沉默。

她结巴了。

在说到“出去”这个词的时候，“出”字重复了一遍。

“好，那今天就算了，再见，谢谢你的配合。”

罗石挂断了电话。

看来郑保良说的是真的。

可是问题来了，他说会结巴的人是周美玉，那个大家都认为已经死了的双胞胎姐姐。

仅凭证人提供的这点线索并不足以证明谁是谁。

罗石盯着电话愣了一下，拨通了高琳的电话：“高琳，我遇到个难题。”

高琳已经穿戴整齐坐着高天阳的车到了局里，刚换上工作服。

“还是那个双胞胎的事？”

“我现在怀疑，死掉的不是姐姐周美玉，而是妹妹周美玲。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冒名顶替了她，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也有可能，是在掩盖什么。当务之急是确定她的身份。”罗石急得嗓子直冒烟。

“别急，我想想。之前说的检验DNA序列中的那百分之一不可行，时间上条件上都有困难，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

“让她自己暴露身份。”高琳说，“还记得住在你家那个王林吗？”

“他？我昨天刚去见过他。”

“他的人格分裂很不寻常。我怀疑是那种应激性的，就是说，他在某个地方的某一个时间收到了精神上的重大刺激，所以才导致出现了分裂的人格。还记得他分裂出来的那个人叫什么？”

“周小姐。”罗石苦笑，“这件事要说跟鬼神没关系真没人信。”

“听我说，王林会出现这么奇怪的人格分裂一定跟之前住在17号有关。要想知道原因，恐怕要给他催眠。”

罗石倒抽了口凉气：“这么复杂？”

“不复杂，就是让王林在催眠的状态下回忆之前发生过的事，我们就能抓到细节。那个细节一定和房子的主人有关。”

“高琳，这会不会是个死胡同？王林说17号的柜子里有一件粉色旗袍，如果把旗袍上的线索和尸骨的DNA比对，即使一致还是不一致都不能确定死者究竟是周美玉，又或是周美玲？”

“这就是关键点。但是，你别忘了，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变的。爱唱歌的就是爱唱歌，喜欢搞是非的一天到晚说长道短——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高琳看看时间，“我不跟你说了，你找机会把王林带到我这儿来，我师叔会催眠。”

“曹老师？”罗石吃惊不小，“好厉害啊。”

“那当然，挂了。”

一个上午想得头疼，中午吃饭的时候罗石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

比起那个连影子都摸不着的连环杀人犯，17号的这件藏尸案更让人毛骨悚然。

纷繁复杂的线索，每一条都指向周美玉生前种种，邻居们口中的那个漂亮女孩，真的有那么不堪？

罗石决定再去一趟老公房社区，继续深入了解情况，看看有没有遗漏。

车子开进17号大门，罗石在车里跟赵建国招招手。

赵建国看见罗石，急忙走过来：“案子破了？”

罗石摇下车窗：“从哪儿听来的？”

“大家都说，周美玉是被魏老太杀了。反正活着的时候也没给过好脸，整天不是大就是骂，弄死她是早晚的事。”

罗石笑了笑：“赵师傅，我听说你有17号的钥匙？”

赵建国愣了愣：“对，但是有什么用？后门不是被撬了？撬了之后周小姐没说换个新锁，我就没管。”

“你平时会进去看看什么的吗？”

赵建国摇头：“我走了大门谁看？再说，我的任务只是看着门，确保没人进去偷东西。”

罗石看看前方：“大家白天都在不在？”

“上班的肯定不在，退休的，生病的在家的，还有家庭主妇肯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