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三十八章

菜终于来了：糖醋排条，清蒸鲈鱼，西芹百合，还有一锅色香味俱佳的土鸡汤。

高琳等不及拿起筷子先给罗石夹了块排条，自己紧接着也开动了，吃得不亦乐乎。

罗石却味如嚼蜡，心事满腹。高琳不这么分析还好，一分析把所有线索都打乱了。

“怎么，不好吃？”高琳看他吃得慢吞吞地感到不解，“挺好吃的呀。”、

“好吃。”罗石把排条咽下去，心里还在想尸骨的身份。

“其实你刚才跟我说的那种事儿，我相信，真的。”高琳认真看着他，“但是我们是警察，查出真相使我们的职责，如果一味地把视线投向歧路，只怕会然后犯罪分子趁机逃脱。”

“我现在真的感觉冥冥之中有个神灵一样的存在，他在17号里待着，等我们去查明真相。”罗石苦笑道，“你别说我迷信，我一点儿都不迷信。之前我去过之后回家也会做梦的，只能说明那个神灵气场非常强大。”

“与其这么解释，还不如说，你多年的警察嗅觉指引你，让你始终不放弃调查17号里发生过的事。就算存在磁场的说法，我相信那种干扰也是微乎其微的，带领人的直觉不放弃查找线索的唯一可能，是对整个事件或者某个人的出于本能的一种体察和感知。”高琳给罗石盛了碗土鸡汤，“怎么样，这个说法是否更确切？”

罗石对高琳的敬佩与喜爱简直无以复加，只能双手接过汤碗，先放下，自己也拿起一只空碗给女朋友盛上双手递过去：“高法医，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真的假的？”高琳认真盯着他问。

“当然是真的。周末我准备好了，到时候有什么不周到的，你提醒一声。”罗石坐下来，局促地搓搓手。

“什么也不用准备，带着一张嘴来就行了。”高琳刚下筷子，看着罗石，“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罗石愕然，摇头：“谁啊？”

“好吧，不知道还能对我这样，更说明你是真心的。”高琳笑得满脸灿烂，“行了，第一条你就过关了！”

西河路派出所发现居民空置房内尸骨的案件引发了社会热议。有人认为长期空置不住的房屋的确存在一定的风险，比如被犯罪分子利用等等，也有人认为这次的行动属于侵权行为，派出所应该给出合理解释，并且跟房东道歉且赔偿经济损失。道理很简单，人家的房子里面有什么跟外界毫无关系，房东或许毫不知情，但是现在被昭告天下，名声坏了，房子沦为鬼屋，要卖或者要出租都成了问题，经济损失必须有人负责，以保护普通居民的合法权益。

罗石到所里的时候没见到李国庆，其他干警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李海洋躲在一边生闷气，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是中招的那个。张弛揶揄他说：“平时老批评我，现在轮到你了！这回可是我们四个人，包括所长在内，亲眼所见。你可把我吓坏了！”

李海洋觉得自己很丢人，进去就不受控制，精神意志力得差到什么样啊？想想就窝囊！

几个实习干警没什么经验，也从未听说过类似情况，不敢多嘴都埋头忙自己的，只有陈越一个守着，想跟李海洋聊聊又找不到话。

“所长出去了？”罗石进来后半天没找到人。

“到市局去了。我跟你说啊，罗石，都是你的错！这次所长要是丢了官，你得负全责！”张弛半开玩笑说，“他很支持你，已经给你机会了，但是毕竟未经允许私自行动是违规的。”

罗石想也不想就说：“我之前不是说了我负全责吗？所长呢？”

“到市局去了，我看，十有八九是鸿门宴。”李海洋懊恼地说，“我他妈太没用了，怎么这鬼动不动就要上我的身啊？凭什么？”

“凭你的磁场和他的比较接近。”罗石笑着给了李海洋一拳，“胡说什么，哪来的鬼？那种房子谁进去都会觉得压抑，出问题很正常。”

他转身往外走，张弛在背后叫他：“去哪儿？”

“找所长，主动承担责任去！不能让他替我背锅！”

市局所在的位置，和陆远洲他们刑侦队是同一个办公地点。

罗石在外面抽了根烟，想了一会儿，问了下局长办公室的位置，大步走上三楼，到门口敲门。

“进来！”里面有人声若洪钟般应道。

罗石一推门，看见李国庆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一杯水放着，情况尴尬。

“你怎么来了？”李国庆一愣。

罗石想也不想走进去，随手带上了门。

“报告局长，我是西河路派出所的民警罗石。今天来打扰您，是想说明一下这次17号老公房的藏尸案。”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五官精致，眉宇英挺的中年人，身穿制服，气场逼人。

这肯定就是局长了。北城公安系统最大的boss.罗石心想。

“你跑这儿来说这些干嘛？我和局长开会呢，出去！”李国庆愕然训斥他。

罗石径直走到局长面前，坦然道：“我们所长对我做的一切毫不知情，如果说有错，全部责任都在我，局长，别错怪了好人！”

办公桌后的中年人怔了几秒后微笑道：“看来你很有担当。说说，你准备怎么承担责任？”

“根据我的行为您看着办，总要给公众一个交代。但是我不会放弃的，这个藏尸案我会追查到底！”

罗石斩钉截铁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