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三十三章

陆远洲敏感地反问：“你这话里有话？”

“不敢，有感而发而已。”罗石谈言，“同样的西装买一柜子是什么心理，你说说？”

“我问了，曹老师说是为了方便。他工作忙，没有那么多时间打理，干脆就把喜欢的衣物多买几件，想换的时候就换，然后集中起来一起洗。”

罗石心想，这回答倒是没什么大毛病。

“别想那些没用的，查不到凶手就查自己人，这种事儿不能干啊。”陆远洲警告他，“你别想歪了！”

“下一步怎么办？陆队有什么想法？”

陆远洲说：“干着急，他妈的！我都几夜没好好睡了！这么热的天........”

罗石突然间打断他：“什么？”

陆远洲莫名其妙：“我说，我好几个晚上没好好睡了！”

“不是这个！”

“这么热的天没好好睡觉什么感觉知道吗！”陆远洲没好气回答。

“现在是夏天。”罗石从椅子上跳起来，给自己脑袋上来了一下，“糊涂！这么简单的联系居然都没看出来！陆队，我马上过来！”

专案组会议室里，罗石从一堆照片里挑了几张出来摆在桌子上。十个受害人，除了最近这一位是在夏天遇害的之外，其余九名死者都是在冬天被发现的。从照片上的凶案现场来看，作案时间集中在两月份。那时候北城正冷，下过雪之后很多天气温保持在零下五到十度左右，因此尸体被发现得也比较晚，验尸结果显示，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距离死亡时间超过两周左右。

“疏忽了！”陆远洲说，“之前我们光顾着找死者之间的联系，竟然没注意到这一点。什么想法？说说。”

“如果凶手把作案时间固定下来的话，说明很大程度上他的动机和天气情况有关，或者说，冬天是诱发他杀人的原因。这可能跟凶手的经历有关。”罗石看看周围，“高琳呢？怎么没看见她？”

陆远洲揶揄道：“你是来分析案情还是看女朋友？”

罗石脸红了红：“陆队说笑了。我有话问她。”

“法医当然在自己的岗位了，去吧，办公室或者解剖室，肯定在，对了，看见曹越明说话小心点，他可不好惹。”

“我知道，放心。”

罗石在高琳办公室门口敲门，里面没人应。刚想转身离开，身后有人说：“找我？”

一回头，高琳穿着手术服刚回来。

“对，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进来说。”高琳看起来有点疲惫，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边脱手术服一边看看他，“死者喉咙里的牛排化验结果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

“哦？”

“是这样的，首先在死者胃里没发现牛排消化后的残留物，我觉得有可能死者不喜欢吃，但是凶手逼着她吃，可是最后没有成功。所以被杀之后，死者的喉咙里就被塞进去一块。”高琳皱眉道，“这倒是挺奇怪的，很像两个人博弈，看看谁输谁赢，看看谁最倔强。”

“凶手在执行杀人的仪式之前把每个受害人都养得好好地，有吃有喝，居然还给她们吃牛排就说明这是凶手推崇的食物。但是死者不肯吃，他却没有强迫死者生前把牛排吞咽下去，而是在杀死对方之后才往喉咙里塞，这说明什么？”

“这暴露了凶手的性格缺陷。”高琳分析，“凶手表面上可能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而且这是他想要保持的一个在外人面前的形象。这个形象不能被破坏。”

“这种形象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或许十个受害人就是被这种形象所蒙蔽，而对于凶手自己，这是他的镜像幻想。”

“什么意思？”

“就是说，凶手把自己伪装成镜子里看到的形象，幻想自己的实际行动也跟看起来那样温和，文雅，不粗俗。而实际上有可能是天壤之别。”高琳对罗石笑着说，“我发现每次和你在一起分析案情，总是很容易把线索理清楚。”

罗石听得心悦诚服，正想夸她几句，听到这个不禁惭愧道：“什么话，都是你启发我好不好？高法医，受教了！”

高琳害羞地笑笑，没话找话说：“刚才你跟陆远洲说什么了？”

“他？”罗石想了想，“他讽刺我，说我跑来不是为了查案。”

“那你来干嘛？”

高琳音调将下来，低头看自己的手。

罗石心里一热，走过去跟她说：“我是为了分析案情，也是来看你。”

高琳转过身笑他：“不害臊。”

罗石苦笑：“那怎么办，你魅力这么大，我天天想见到你，而且，还有事等着你救命。”

“那好吧，你替我做一件事，我就让你天天见到。”高琳抬眼看看他，有点害羞似的，粉粉的脸上红晕散开来。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这周末去我家一趟，我爸想见你。”

“啊？见我？”罗石一听就紧张了，“咱们认识没几天就见家长，我怕我过不了关。”

高琳嘟起嘴：“怎么，刚说完就变卦了？”

“不是。”罗石囧在那儿，手足无措，“万一你爸不喜欢我怎么办？”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周六晚上，来我家，爱来不来。”高琳有点生气，佯装要走。

罗石一把拉住她，叹了口气：“别。高琳，我喜欢你。你应该明白我纠结什么。”

“不明白。”高琳把脸一板，“说。不说就分手。”

“能和你在一起我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高琳，你太优秀了，方方面面都比我强。我........”

罗石垂着眼不敢看高琳咄咄逼人的目光，只管自己絮叨。

高琳伸出手，轻轻按在他嘴上：“不许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