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二十九章

不等罗石再进一步提问，周美玲已经挂断了。

天色大亮，换班的人陆续都到了。

罗石准备换衣服回家补个觉。

李国庆大步流星走进来：“罗石！人呢？”

罗石应了一声：“所长，我在，怎么了？”

“今天凌晨五点二十分，市区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小轿车和迎面过来的大货车迎面撞上。轿车司机当场死亡，经过身份核对，是前几天连环杀人案死者家属，张伟林。”

“什么！？”罗石呆住，这么巧。一个电话没打通，他竟然......从时间上看，他给张伟林打电话的时候车祸已经发生了。

这样看来，凶手先下手为强的可能性很大。要不是陆远洲提醒，他可能已经放弃了这条线。

原因很简单，连环杀手作案，共同特征不太可能围绕着其中一个受害人的亲属或者朋友，——除非他们之间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联系。

“罗石，我记得你和死者生前聊过，过去看看吧，陆队他们已经过去了。”李国庆语重心长，“记住，耐心点。”

赶到现场时，看到陆远洲已经准备收队，罗石心里难受，走过去打招呼。

陆远洲看见罗石，淡淡问了句：“我估计，你没来得及问他，对吧？”

“陆队，这次是我疏忽了。”

陆远洲说：“这事故发生的真是时候，我还真是看不懂！你说一大早天都没亮，张伟林居然醉驾发生了车祸，他全责！人家货车是正常行驶。”

罗石望着远处的车祸现场，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问他，最后给谁打了电话。他妻子失踪的时候我问过，他说回去就打。”

陆远洲出乎意料走过来拍拍罗石的肩膀：“别想那么多，这案子不简单。要么今天是张伟林自己倒霉，喝醉了酒出了事，要不然就是凶手要灭口。查吧！”

罗石心情很糟：“陆队，我过去看看。”

“嗯。高法医在，你们聊聊吧。我先收队。”

高琳在一片狼藉的车祸现场正聚精会神收集证据，完全没注意到罗石走了过来。

货车司机正在接受交警询问，耷拉着脑袋心有余悸。

罗石走过去跟交警打了个招呼，问货车司机：“当时怎么回事？”

货车司机说：“我开得好好地，他突然车头一拐就冲了过来，我根本来不及刹车！警察同志，你们可以查监控！”

交警跟罗石小声说：“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行了，车头都瘪了。”

罗石说了声谢谢。

这么巧？恰恰就发生在这时候，难道这不是巧合？张伟林家住在西河路附近，为什么凌晨开车去市区，而且还是醉驾？

一肚子疑问解不开，憋在胸口闷得要死。

“高琳，死者电话在不在身上？”罗石走过去。

“你来了？我看看。”高琳伸手去死者裤子口袋里摸索，“有。”

罗石接过张伟林的电话：“我能带回去解锁吗?他是关键证人，第十个死者的丈夫。”

高琳转过脸：“你跟陆队说一声。怎么了？你不舒服？”

“没什么，我先走了。”

后悔是徒劳的，事发太突然，不得不令人怀疑张伟林最后联系的那个人真的与本案有关。

解锁之后的手机显示，大多数电话都是张伟林的业务来往，还有亲戚朋友之间的问候，看起来基本上没有可疑。

在刑侦队忙到上午九点，大家伙儿精疲力尽。

“早饭都没吃呢，我请客。”陆远洲拿出钱来让人去买，“小笼包，加粉丝汤，一人一份。高法医的换成蟹粉小笼，记住了没？”

罗石哪有心情吃饭：“谢谢陆队，我先回了。”

陆远洲恍然大悟道：“忘了你是连夜加班到现在，那赶紧回去睡觉！睡起来再说！”

回到家早也懒得洗，罗石走进卧室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竟然天已经黑了，罗石从床上弹起来，打开门冲出去，王林已经回来了。

“罗警官，醒了？看你睡得很熟没敢打扰你。”

“你这么早？”罗石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汗臭，揉揉眼，“我去洗个澡，你坐会儿。”

洗好了出来，沐浴露的味道弥漫四周，罗石换了衣服，身心舒畅很多。这些年没日没夜工作，时常是这种状态。案子没进展心里郁闷，手边的线索接不上，唯一的证人又突然没了，现在连吃饭睡觉都没心情。

王林从厨房走出来：“我做了面，吃不吃？”

“好啊，我正饿呢，谢谢你。”罗石站起来想去帮忙，王林却说：“你坐着，我端给你。”

香喷喷一大碗肉丝面，两个人吃得一脑门子汗，爽得不行。

“你很会生活，应该好好计划。”罗石喝完最后一口汤，跟王林说。

“哪有，我就是懒，生活没有方向。反正一个人习惯了，最多就是给自己做点好吃的。”

“王林，你在17号住着的时候梦见过房东周美玉对吧？”罗石话题一转，目光落在王林羞涩的表情上。

“对。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只是觉得她很好看，也很和气。”

罗石拿了张纸巾擦嘴：“咱们说正经的，你真的觉得能梦见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

王林怔住：“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罗警官，你帮了我这么多。”

“不是，王林，那个房东在十年前就失踪了，你知道吗？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我在想，你会不会在房子里见过和她有关的东西？比如照片，或者录像带之类的？然后再脑子里留下了印象，才会梦见她？这是大脑神经受了刺激之后产生的正常现象。”罗石平静地分析，“但是前提是，你认识她，或者至少，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