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一百三十八章

“在去见他之前，你要准备好。”

高琳郑重其事告诉罗石。今天的事情比较多，她在化验室差不多整整一个下午才忙完。

“我知道。那天我跟所长说了一下思路，发现其实无意中已经理清了很多事。可能是因为跟这个案子太久后深陷其中，反而看不清事物的本质。”罗石有点惭愧，“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高琳笑了笑，长长的睫毛又黑又密，“我爸爸年轻的时候也常常像你这样。”

“我怀疑他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爸的死。当时对第一个死者的调查，很可能我爸发现了重要线索，或者说，他找对了侦查方向。只可惜他不是警察，没有合法的途径，也想不到其实凶手就在身边。”罗石声音沉沉地，好像窗外正缓缓下落的夕阳，“老婆，如果是这样，情况就变得更为复杂和凶险。”

“把妈接来吧？跟咱们一起住？”高琳第一时间想到了袁丽萍。

罗石摇头：“不能。这时候惊动了他，恐怕以后就更难找到证据。他不是普通人，能够这么长时间不被抓到，就证明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我妈那边，我再想办法。”

......

回到家两个人一起动手做了顿简单的晚餐。两菜一汤，将就吃了点。白天的忙碌令人身心俱疲，到了这会儿该放松的时候其实很难真正放松下来。

“要不咱们以后请个钟点工回来做饭？这样你能吃好点？”罗石一边洗碗，一边跟高琳商量。

“也行。我们倒是无所谓，就是爸爸那边咱们得时常回去看看他，还有，妈当老师太辛苦了，要不要跟她商量，干脆做完这学期别做了？”高琳比罗石更担心袁丽萍的健康。

“你跟她说吧，我磨破嘴皮子也没用。”罗石笑笑，把最后一个碗晾在沥水架上，擦擦手。

近几天天气凉快不少，换季的时候早晚温差加剧，夜里睡觉空调也不用开了。

罗石泡好了茶去沙发上坐着，高琳紧挨着他坐下，两个人依偎着。

“他邀请你去做讲座，目的是什么？”

罗石想想，想不出。只能回答：“还不知道，或许想更多了解我一点。小时候我们虽然是邻居，但那个时候我很小，不爱说话。整天一个人蹲在地上玩泥巴。有可能他没想到我长大后会当了警察并且接手了这个案子。曹老师不是说了，凶手很自大，同时又因为性功能障碍而自卑，最后体现出来的就是人格的扭曲。他或许在想，要怎么样跟我周旋下去。”

“我觉得在凶手的价值观念里没有对错，只有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高琳若有所思地靠着罗石发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全班就我一个喜欢看心理学的书，我闲着没事看过很多世界上知名的案例，解读过数百个类似人格的罪犯的心理。他们其实很简单，只要自己认为需要的，去做就是了，而与此同时，因为生活在现实社会中受法律约束，又不得不隐藏自己，这对一些人来说是负担，但是对于另外一种，却是乐趣。”

“你是说他在和我玩游戏。这个我已经感觉到了。虽然还不完全确定就是他，但凶手上次能够果断潜入市局审讯室杀聂风，就足以说明了一切——他不但不怕我们，而且还着急我们为什么还没发现他？”罗石冷哼一声，“太嚣张了，我很愤怒。聂风死得很可惜。”

“你过去的时候小心点，不要露出真实意图。如果能够想办法误导他，会更好。”高琳坐起来，认真地说。

“误导？”

“就是说，有意无意让他以为我们的侦查方向已经偏离了轨道，让他先高兴一下，然后他一定会想办法纠正我们。”

罗石没听懂：“说清楚点。”

“如果我们对他的侧写符合的话，这个人是自以为聪明绝顶的。在他眼里我们都不如他，只会用常规手段做事，用最普通的思维去梳理案情，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在这个范围内，因此才能每隔两年成功杀一个受害人。现在他玩得有点乏味，因为警察找不到他，所以他主动跳出来，联系你，跟你接近，把很多线索暴露给你，想看看你能不能开窍？”

“因为他暴露给我们的那些，都不是直接证据，价值意义都不大。而真正有用的线索，还在他手里。”

罗石叹了口气：“不说他了，我自己想想。”

“我去洗澡，你慢慢想。”高琳站起来，“累死了，实验室待了一天，太漫长。”

罗石冷不丁拉住她，一把把人拉了回去：“别走，茶还没喝呢。”

高琳跌坐回沙发，正好和他对上脸，躲闪不及地又被吻住了嘴，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罗石想着今天回来得让高琳好好休息，别整天纠缠不放，可是每次到了那个节骨眼上，身体和脑子就像完全变成了别人的似的不受控制。

高琳的身上永远是香的，说不出是什么香味，兰花？茉莉花？还是栀子花？反正就是闻见那个味儿就头脑发热，只想把她揽在怀里融入骨血的感觉。

“你说话不算话！”高琳好不容易气喘吁吁把他推开，愠怒地涨红了脸，身子却已经软了，动也动不了。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罗石凑近了，盯着她问。

高琳忍不住想笑，掐住他的脸蛋：“好色之徒！自制力太差！”

“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罗石把她的手放下来，整个人覆上去，轻笑，“想洗澡还得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