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一百三十四章

罗石到了所里，走进接待大厅立刻发觉气氛不对。

一大早没什么事，却每个人都在自己办公桌前做忙碌状。

罗石好笑地走到陈晓倩旁边：“你们这么忙？今天什么日子？”

陈晓倩指指所长办公室，示意罗石轻点。

“什么情况？”罗石不解，“所长又怎么了？”

“所长家儿子，大学眼看要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却想去学表演。”陈晓倩捂着嘴笑，“所长气得不行了！早上一来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气氛好紧张啊。”

罗石想了一下：“我有工作要汇报，不进去不行啊。”

李海洋在一边听见了，劝他：“你还是等会儿，让所长静一静。现在进去没你好果子吃！”

罗石笑道：“你们对所长不了解，他是那种人吗？真是.......”

话音未落李国庆打开了门，铁青着脸问道：“罗石来了没？”

大家一吐舌头纷纷低下头，罗石赶紧走上前：“所长，我在！”

“进来说吧。”李国庆招手。

进了办公室关上门，李国庆脸色缓和很多：“我听到你说的，还是你了解我。”

“所长，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多，李聿形象不错，既然这么热爱表演事业，您就让他去试试呗。”罗石试探。

“胡说！好好的计算机专业就这么荒废了？什么表演，他就是虚荣心太强！”李国庆提到儿子血压立马飙到临界点，瞬间只觉得头昏，“别说他，叫你进来是有其他的事。”

“什么？您说。”

“今天我接到上级领导的电话，说是市文化馆要你过去给市民们开个讲座。到时候电视台等各家媒体会全程录像什么的，问我的意见。”

“这个上级领导，不是我岳父吧？”罗石觉得好笑，“高局自己没跟我提过，倒是那个文化馆的馆长是我家以前老邻居，跟我说了，我还没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李国庆皱眉，“你这不是给我添麻烦？我还能不同意？”

“所长，您现在说了让我去，那我才能答应。”罗石想了一下，“这个文化馆的馆长刘夜朗，跟我父亲很熟，我总觉得他和连环杀人案有关。”

李国庆一惊：“是吗？你不早说？1”

“只是直觉。我说直觉您要批评我了。”罗石说到这个自己也难受，“每次见到他聊以前的事，总觉得他藏着什么秘密。”

“你怀疑他？”李国庆郑重其事，脸色凝重，“那就更得去！说说你的理由。”

“从我小时候起，他就是个看不透的人。我们专案组在分析案情的时候曾经侧写过礼服杀手的职业——文化人，或者说从事文化艺术工作的那类人群，这个刘夜朗，完全符合。我家当时的邻居们大都是普通工人，只有他是文化层次最高的，所以他总是感觉自视过高，不太理人。可奇怪的是他和我爸关系很好，走得很近，尤其是在第一个死者出现之后，据我妈回忆他经常找我爸聊天。”

“这说明不了什么。”李国庆感觉罗石小题大做，“邻居之间聊得来很正常。”

“所长，我爸文化程度不高，当时只是一个保安。”罗石实话实说，“他最大的爱好，是喜欢像警察一样查案。那时候他看了新闻之后了解了一些案件的细节，无意中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我怀疑，刘夜朗就是因为这个才接近他的。但是后来有一天，我爸莫名其妙遭遇了车祸，就死了。”

“然后呢？”李国庆听出了一些端倪。

“我们搬了新家后就没联系了，但是他不久前却主动和我们联系上了，而且对我妈很热情，对我就更不用说了，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一开始我曾经设想，刘夜朗单身多年，会不会跟我妈之间有点什么？但是当我看到他和我妈聊天时候的眼神我就知道，这个猜想很荒谬。首先，我妈妈对我爸可以说是一往情深，虽然他走了那么多年，我从没见我妈动过这方面的心思，她看刘夜朗的时候就像看待一位师长，或者一个同事那样的感觉。而刘夜朗呢，三句话不离我的工作，若有若无好像总是想试探什么。”罗石徐徐吐出一口气，“简单来说，就是刘夜朗找到我们叙旧用意不单纯，我妈热情招呼他，只是出于礼貌。那他的重点是什么？我猜，是我正在经手的这桩重大的连环杀人案。”

“你有证据吗？”

“有，虽然还不够但是非常有力。第一，他的年龄与凶手完全吻合，如果从第一个死者遇害的时间推算，到现在凶手的年纪在六十岁上下。刘夜朗，今年正好五十八岁。第二，他现在是文化馆的馆长，之前做的也是类似的相关工作，格调高雅，文化程度较高。第三，上次去他家吃饭，和他女儿聊天的时候我发现了他在阳台上种植的藤本月季，他使用的那种金属丝，和导致死者勃颈上勒痕的金属丝完基本吻合。第四.........”

“什么时候已经掌握这么多证据了？那你怎么不汇报？”李国庆打断他，“第四是什么？”

“第四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的性格。我经常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个人从眼前走过去，只有背影。我小时候一个人蹲在地上玩泥巴等父母回家，总是会看见这样一个背影从眼前经过，但是他从来没有回过头跟我说话。我回忆，这个人，应该就是刘夜朗。他每天独来独往，在老婆去世后始终没有再婚，所有的生活细节都不为人知。他不爱说话，更不会主动和别人交流，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也是礼服杀手性格的一部分。”

“就目前来说，你打算怎么办？”李国庆感觉罗石不简单，看似每天瞎忙，还总是打哈哈，其实心里面已经把很多事里除了清晰可见的头绪。

“我猜想，他自以为很聪明，想和我们来一场猫鼠游戏。”罗石笑笑，“所长，我就陪他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