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一百十三章

马丽波澜不惊的语气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罗石和周源为了再一次确认她所说的话，立刻让其他同事查她的身份记录。

没一会儿电话打过来，确认了马丽是山城人的事实。

罗石站起来，走到外面，跟李海洋说，让他们查另一个人——邹建林。

他转身倒了杯水，又回到审讯室，把水递给马丽：“要按照你说的，邹建林杀了这么多人，你应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为什么不早点报警？只是害怕？”

马丽接过水一饮而尽，这才慢慢说：“当时被他骗回家的时候我还小，被强奸了之后就想死。他把我绑在家里，嘴里塞一块抹布，只有吃饭的时候才拿下来。还跟我说，你敢报警，我就掐死你，乖乖听话，跟着我，日子还是不错的。

我饿得不行的时候他给我吃饭，吃完饭又把嘴堵上，难受得不行，就骗他说别堵，我会听话。他相信了，就不给我堵上嘴，但是手脚还绑着，白天晚上只要他突然来了兴趣，进来后二话不说照样强奸我，我不敢动，也不敢反抗。

后来有一天他心血来潮给我松了绑，让我在院子里活动，我趁他做饭的时候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救。因为太害怕，所以没跑多远就被他抓了回来，回来后打得我鼻青脸肿，他说你不听话是吧，看在你陪了我这么多天，给你个教训，死不了再说，死了活该！

我还在想着这下活不成了，结果他揪着我头发一直拖到了院子里，打开地窖的门就给我扔了下去。

.......”

周源听得抓心挠肺难受：“等一下，你跑出去的时候旁边没有人吗？邹建林住的地方没有其他村民？都不知道你是被拐骗回来的外地女子？”

“这里的人都不管闲事。别说平时看到邹建林不敢得罪他，就是知道了事实真相也不想惹祸上身。”

“说下去。”罗石提醒她。

“我被扔下去的时候吓得昏死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恶臭味熏醒的。我睁开眼，发现身边好像有死人，吓得半死，大声喊救命，可是没人听得见。”

“什么样的死人？多少？”周源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我哪有心情去数，就是黑漆漆躺在死人堆上，都是死了很多天的，大部分都烂了，臭得让人喘不过气。”

罗石和周源对视一眼，彼此都是胆战心惊到了一定程度。对于周源来说尤其惊惧，在海城干了二十多年刑警，这么大的事还是头一回遇见。

“后来呢？说说他怎么让你骗人回家的？”罗石忍着恶心继续问。

“我在那个让人死不了又活不下去的地窖里不知道呆了多久，就在绝望的时候他打开了地窖的门，把我拉了出去。说你竟然死不了，那说明活该跟着我。他让我洗个澡，给我做了饭，我狼吞虎咽地吃完后他说，以后你出去外面给我找人回来，咱们一起过好日子。一开始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他是让我去跟别人搭讪，女的男的都行，骗回家随他处置。我按他说的出去后骗回去的第一个人，是想和我那个的，结果进了院子之后就被邹建林用斧子砍死了，身上搜出来好几百块钱。邹建林很高兴，说我干得不错。”

周源再次打断她：“他杀人只是为了钱？谋财害命？”

“那还能为了什么？他不种地，也不出去打工，总不能喝西北风吧？”马丽奇怪地看着周原，“杀了人往地窖一扔反正没人知道。”

“你就这么开始帮他骗人回家？这是犯罪知道吗，你本来是受害人吗，现在成了帮凶！”

“我想开了，既然死不了，又跑不掉，干脆就这么过下去。”马丽的眼神看起来很茫然，“家人早就放弃找我了。”

“你前前后后一共骗了多少人进来？”罗石问。现在他没法再用寻常眼光去看待面前这个近三十岁的女人。在长期的压力和逼迫下，她已经沦为杀人者的工具，跟行尸走肉没区别。

“我骗进来的有八个人。其中三个是女的。”马丽低下头，“有一个被我杀了。”

什么？！

“你也杀了人，为什么？”

“有个清姚县来的，说是来找工作，但是一看就是卖淫的。她叫张小芳，长得还可以。我把她骗回家后邹建林强奸了她，她害怕了，说不跑也不报警，就跟我们一起过。结果后来邹建林好像很喜欢他她，天天夜里跟她睡。我看着不顺眼，有一天趁着邹建林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趁张小芳不注意，就从后面勒住她，把她勒死了。”

正说着，审讯室外有人敲门进来，当地民警查到了邹建林的资料，拿给周源看：邹建林，云平县人，今年三十六岁，父母早逝，年幼时靠亲戚接济过日子，后来外出打过工，因为没上过学不认识字所以又回到家里，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大的，平时一日三餐怎么过的日子。

“案情重大，我先出去给局里打个电话，你在这儿继续问问情况。”周源跟罗石交代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打电话的时候周源依然不能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一切。原本是配合罗石来这里找人，万万没有想到却无意中掀开了一桩重大杀人行凶案的一角。如果马丽所说的一切属实，那么按照情节来看，这案子的性质则属于罕见又极其恶劣的，而且，还有从犯。.....

审讯室里，罗石拿出手机调出了刘冬父子的照片，拿给马丽看：“这两个人，有没有来过？我是说，地窖的死人堆里，有没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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