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工之路 第十章 方寸之地

等所生还了车，萤火找了家旅馆放置行李。休息了半个小时，受不了所生再三念叨，极不情愿的出了门。看了下时间，正好该吃午饭了。

平时她不会管这些，没办法，谁让身边还跟着个大活人呢。

两碗素面填饱了所生的肚子，于是他更有精神的开始念叨。

萤火真是怕了，也不等他再说什么，直接打车上山。偶尔会有香客入寺祭拜，山路不算太颠簸，萤火特意留了司机的号码，为自己下山留后手。

寺庙整体大气利落，院内地面干净整洁。寥寥香客闲庭漫步，极少能见到僧侣的身影。

禅房门正敞开着，胡须泛白的光头老者正在讲经。正黄色僧衣，覆着他微胖的身躯，气质平和，神态慈祥。

下坐蒲团上的香客和小和尚们，神态极为认真。

两人坐到角落，所生听着经文入定。萤火内心渐渐也宁静下来，思绪空灵头脑轻松。

时间匆匆而逝，转眼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所生轻唤：“萤施主，萤施主？”

睡眼惺忪的萤火，伸了个懒腰：“嗯…讲完了吗？那我该下山了。”

所生忙解释：“方丈师傅要单独会见萤施主，请随我移步禅房。”

袅袅青烟，从深铜色云鸟浮雕香炉上，缓缓升起。老方丈盘膝坐在蒲团上，一颗颗拨动着念珠：“施主请坐。”语气不急不缓。

萤火随意坐在一旁：“方丈大师一心要见我，所为何事？”普通话这么标准，他应该不是本土人吧。

老方丈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施主对寺庙似乎很感兴趣，不知可有意入我佛门？”

萤火淡淡道：“佛经确实能平复人心中浮躁，但我不相信有西方极乐。”

老方丈轻轻一叹：“这虽不过是方寸之地，却也众生芸芸，滋生不止千万。施主可以暂时留在静安寺，得闲时听老衲讲经吗？”

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萤火目光越发幽暗：“你看得穿？”那么他才是这里，觉醒自我意识的人？

老方丈垂下眼帘，渐渐陷入陈旧的记忆，缓缓陈述起曾经的经历。

方丈原生于国都，少年时得到天道启示，便不顾家里反对，毅然决然的遁入空门。

一路化缘为生，徒步而行之千万里。

积德行善修行几十年，十五年前在这里定居。要等待的人终于来了，说不激动是假的。

轻抚光滑的陈香案，萤火眸色沉静如死水：“你在等我？说说原因吧。”

方丈施着佛礼：“阿弥陀佛，请施主他日后的决定，定要三思而后行。老衲只求施主心存善悯，让众生得以延续，就是无量功德。”

沉寂在屋中蔓延，只余阵阵檀香涌动。

长达一个半月的舟车劳顿，萤火早就疲惫不堪。现下虽是冬季，但这里只是气温略低，依旧草木茂密，花娇群艳蝶舞虫鸣。

这个山清水秀的五线城市，定居可安享宁静。搬到寺中禅房住下，生活起居由所生照料。但那日之后，就再没与方丈有过带深度的谈话。

白日时常听经，厌了就上山游玩。有所生这个人肉导航，萤火无心的开始四处游荡，一点不用担心会走丢。

夜里睡不着，先裹得严严实实，再到寺院后山凉亭，望着夜空独饮。

寺庙偶尔有活动，经所生传话询问，她愿不愿意去，示意方丈希望她能融入这里。萤火每次淡淡拒绝，让所生转达自己的谢意。

僧人们过着白日劳作，夜里诵经的规律生活。田间的活计很辛苦，由其为了不杀生，拔草走路都要小心翼翼。

萤火虽然无法理解，觉得他们浪费时间，就是在浪费生命。可他们能自给自足，依靠双手和劳动获取食物，还不影响身心修行，这着实值得让人高看。

裁缝店里，萤火轻抚着布匹：“这个料子不错，柔软舒适，有米白色的吗？”

裁缝大婶笑容和善：“有的，有的，姑娘想做什么样式的衣服啊？”

萤火微微一笑：“就照这个样式，尺寸已经记在上面了。”递过图纸，余光纳入乖乖等候的所生：“奥，对了，再预订几十套僧衣，不过要尽快。明天我会叫人把具体要求，数量，以及定金一起送来。”

裁缝大婶笑得合不容嘴：“没问题，保证让姑娘满意。”

所生惊喜施礼：“阿弥陀佛，多谢萤施主。”

萤火懒得多废话，拉住他袖口边角：“走了。”出了门。

微小的牵引力，犹如羽毛般，划过所生的心田。

吃喝玩乐买买买，两人挥霍了半个月，萤火才满意的跟所生回了寺庙。

所生头带长度适中假发，一身经典休闲黑色正装，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时尚帅气的样子，一度让同门师兄弟没人出来。

禅房中所生跪在蒲团上，却懦了半晌，咬咬牙开口道：“师傅…我想还俗。”

方丈持珠的手轻轻颤了颤：“是为了萤施主吗？你可知…她有姻缘在？”

所生呡了下唇：“徒儿知道…但他们还没订婚，我希望她能知道我的心意。”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还俗才行。

自小被师傅收养，一直生活在寺庙中。礼佛修行是必然，所生时常陷入迷茫，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恪守成规的活着。

方丈指腹抚着念珠：“为师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希望他能过的好，可是…

所生重重的将头磕下去：“徒儿心意已决，求师傅成全。”她的出现，犹如迷雾中的灯塔，照亮了他前进的方向。

方丈闭上眼睛：“她很重要，必要时…必要时为师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她。”手中念珠紧握。

所生欣喜若狂：“多谢师傅教会，徒儿定不辱使命。”没看出对方的隐忍。

外面疯够了，萤火内心宁静了不少。觉得自己又能枯燥的呆一阵了。所生最近跟着她的时间，似乎越发多了。

僧衣分发下去后也没见他穿，反而一直穿，为了出门行方便，给他买的那几套衣服。

她有点好奇，但没有多问。

身着迷彩登山装，长发高高束起。素来长裙优雅的她，此时颇有些英姿飒爽。高山林间草木茂密，使着兵工铲，神情专注的挖着不知名草药。

系统担忧道：“宿主这样独自出来，真的没问题吗？”也不知道，她到底要罢工到什么时候。

萤火抹掉额头上的汗水：“这里虽地处偏僻，但应该不至于有野兽。”将草药放进袋子，面上扬起纯粹的笑容。

耗费了大量体力，肚子空空荡荡。冰冷的溪水清澈见底，洗过手后，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萤火吃着压缩饼干，看了眼手表已经三点多，是时候该回去了。

快速填饱肚子：“系统指路，我们该回去了。”活动起身体，滚滚倦意袭来。

系统欲哭无泪：“宿主…我又不是导航…”

萤火状似无奈道：“客串一下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想我夜宿野外？”

沉默片刻：“…本系统等级过低功能有限，请宿主自行寻路。”

眼看压榨系统不成，远处是望不穿的丘曲叠障，只能认命的去捡干柴。

火堆烧的劈啪作响，望着丝云遮月的星空。杂草床铺还算柔软，却被冷风吹得，丝毫没有睡意。

时常哭泣的天空，这次很给面子的晴了两天。萤火心下直道可惜，没能借机找到回去的路。

系统只能判断大致方为，萤火别无他法，只能根据它的指引，向一个方向走。

晨起乌云渐渐压近，寻找出路迫在眉睫。省着吃，也马上就要断粮了，一路上分神留意起可食用的东西。

雨点伴随着强风落下，震耳的雷鸣回荡在山谷间。野外在树下避雨绝不是好办法，打着太阳伞艰难的行走，没一会衣服就湿了大半。

筋疲力尽伴随着寒冷，几日食不果腹。素来对食物没有要求的萤火，此刻着实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