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少华山,匪巢聚义厅。
白花蛇杨春叫啰喽喂好马匹,大伙用饭,朱武看他架势又要下山。
这大半月下山都六七回了,这样下去地皮都要刮没了,倒不是怕山下的村民们饿死冻死,只怕把官府逼急了发兵来剿啊!
他劝道:“三弟,你连日下山收粮,总算今年过冬不用发愁了。
但只怕抢狠了,杀人多了,引起民愤,那官府怕有人上访告状,只好发兵来剿咱们以抚民心,要不你也辛苦了,歇息一阵,待来年开春再作计较咋样?”
杨春笑道:“哥哥不知,听说那驼背村有个土财主,家有女儿美貌如花,抢来今年过冬刚好暖被窝!”
朱武皱眉道:“三弟,你房里才抢来两个,咱可是刀尖上舔血的营生,不要太贪恋女色为好。”
“哥哥放心,等抢了这个好的,那两个一刀砍了,阴干了冬天下酒!”
朱武见劝他不住,只得吩咐他,要小心为上,有什么情况赶紧回山!
杨春点了近两百啰喽吆喝道下山去了。
朱武心中有些不安,在厅里来回踱步,最后叫啰喽拿了笔墨纸,沙沙写了一封书信,吹干封好,叫来心腹叮嘱。
“你且辛苦一些,往江苏徐州沛县芒砀山走一趟,找一个叫李衮,把此信亲交他手,说夕日兄弟朱武命休兮!”
他心腹心惊道:“寨主,路途遥远,这一去一回肯要两月,就算官府来攻山,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朱武咬牙切齿道:“天见可怜,我被官府逼上少华山,有缘与陈达、杨春俩个在此结义,却有那史家村史进要对我等赶尽杀绝!
他既心肠歹毒,我也不让他好过,只要把书信送到我那结义兄弟李衮手中,就算我命丧史进之手,也有他为我报仇雪恨,要史进不得安生!”
他又拿了三根蒜头金条作为盘缠要心腹藏好,催他速去。
且说杨春带着人马,呼啸下山。
六七十匹好马跑在前面,尘埃四起,蹄声如雷,后面百三四十个步行的啰喽玩命跑步跟上。
进了蒲城县境,连过几个村落,却是人烟稀少,人迹罕见。
原来杨春把邻近少华山的村落洗劫了几遍,村民无以为活,活下来的早逃荒外地去了。
杨春自己是蒲州解良人,善使大杆刀,生得瘦臂长腰,人称白花蛇。暗指他是看似人畜无害的无毒蛇,却也是吃人不吐骨的异类。
他与几个小头目打马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小头目们见大白天的田地不见人迹,也无鸡鸣狗叫之声,甚是渗人,提醒起来。
“三寨主,这情形有些诡异,小心为上!”
杨春冷笑道:“这里的人都跑光了,就剩下鬼魂了,咱活人都不怕,还怕冷清?”
又小跑一阵,前面是一座山凹,两边山林茂密。
杨春笑道:“小的们,翻过这山凹,再有个二三十里,就到驼背村了!
听说那土财主家金银成堆,绸缎成捆,女婢成群,啧啧啧!
金银可要交公,女人嘛谁上了手就是谁的!”
啰喽们一听顿时满血激昂,有马的打马,没马的紧赶,大呼小叫直往山凹中涌。
佬佬的,好好的百姓不当,当土匪作甚?
还不是为了不劳而获,花的是抢来的金银,吃的是抢来的酒肉,睡的是抢来的娘们…,都是现成的,只要手中有刀,一切都不是事,谁敢不从,就砍死谁!
杨春看着啰喽们士气大振,对头目们道:“好了,咱出来的早,过了这个山凹歇息一下,可别让小的们跑坏了!”
跑上坡,再赶下坡,累得有马的马吐沫,无马的脚发软。
妈呀,累死老子了,睡个娘们我容易吗?
杨春见一众手下累得趴的趴,躺的躺,也不管他们,下马取了葫芦喝水。
突然,前面不远处几只鸟从林中窜出,向远处飞处。
有小头目机警,跳起来道:“谁!”
可静悄悄的哪里有人?
其他啰喽们哄笑起来,这大惊小怪的,自己吓自己吗!
这头目却道:“你们笑个屁,林中惊鸟,有蹊跷,寨主,我去瞧瞧!”
头目提着刀走到林子前,观察了半晌,看不出异状,又不放心,用刀拔开灌木丛,竟钻进林子。
杨春见状,只喊了句:“羊驼子,小心点,没事就回,不要耽搁咱抢美人哟!”
羊驼子不答,只听有哗哗柴响,一会没了动静。
杨春不以为意,又等了半晌,还不见动静,不竟警觉起来。
“驼子,在里面干什么呢,回句话呢!”
可还是毫无动静,死寂一般。
杨春有些忐忑不安了。
“过去几个,是不是有狼!”
四五个啰喽又提刀过去,走到林子边,林密什么也看不清,他们又是呼喊又是打石头,没有反映。
杨春知道出事了,吼道:“要死么,进去搜!”
那几个啰喽只得用刀边胡乱砍,边喊着驼子的名字,一个跟一个进了林子。
休息的啰喽们早站了起来,个个拔刀拿枪眺望着。
四五个啰喽进了林子,又是一阵柴响后恢复死寂。
这就不是有狼的问题了,杨春急跃上马,指挥啰喽道:“什么东西,靠近些,用箭射!”
可有啰喽指着前面路口道:“官兵,寨主,咱中埋伏了!”
杨春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前面路口,果然有一队乡勇挺枪堵住路口。
六七十号官兵,也敢挡爷的路!
杨春脸上狞毒一笑,用朴刀一指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用马冲杀过去!”
他带了六七十个马战啰喽,怎会怕六七十号官兵?
有头目指挥着马匪列队,路口只有六七丈宽,一排排了六匹马,一声吆喝,第一波扬刀挺枪扬刀冲了过去。
第二波紧紧跟上,接着是第三波、第四五波。
几波战马碾压过去,不是被马撞踩烂,就是被刀枪砍戳死。杨春推测这是蒲城县的乡勇,想打自己埋伏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咻咻咻…!
咴咴咴…!
轰隆隆…!
地动山摇!
原来第一波马离那帮乡勇还有三五丈,地上窜出一条条绊马绳,发出咻咻声!
马前失蹄,人仰马翻,战马发出咴咴的嘶叫声,砸在地上,地面却陷塌下去,原来这里事先挖了深坑,却掩饰得如同平地。
失蹄的马甩下啰喽,连同战马掉入深坑,发出轰隆声,被坑中的竹签扎穿在坑底。
第二波收不住马,也重蹈覆辙,纷纷连人带马落入坑中。
第三波急勒住缰绳,却被后一波的马冲了过来,也有几匹被撞入坑中。
后面的啰喽们一时手足无措,乱成一团。
杨春知道今日中了官兵的诡计,急喝扯呼。
什么美人金银牛羊,现在来说一切都是浮云,保命才是最真实的。
这时,坑对面那排挺枪的官兵却蹲了下来,露出一排弓箭手站在他们后面搭弓就射。
马匪们纷纷落马,他们挤成一堆,官兵们闭着眼也能射中啊!
扯呼,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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