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少年也逆袭 第八章 小有进步

医生摘下口罩，刘昂可以看到他头上有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眼神透着说不完道不尽的疲惫，接着就是他的叹气声。

黎帛的眼泪马上就下来了，黄拓呆若木鸡，刘昂如遭雷击。几乎是瞬间，刘昂联想到了黎帛父母的索赔与斥骂，自己老爹的暴怒和毒打。

“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瞳孔扩散还是勉强救回来了。”医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侥幸，也有几分骄傲。“也幸亏你们送来及时，再慢一会儿谁来都没用了。”

“不过也就是勉强维持住了生命体征而已，马上得进行开颅手术。我看你估计是老人陪读的学生吧，赶快打电话通知大人来。”

黄拓呆滞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意识到身上的锅甩掉了，一把抱住了刘昂，两个少年紧紧相拥。

能保住命已经是万幸了，谁还能管到开颅手术以后的情况呢。

“既然现在情况稳定了，我就先回去了，我才发现我妈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黄拓拍着刘昂的后背说道。

黎帛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她看着刘昂的侧脸，第一次觉得这个男孩不是那么惹人讨厌，又想起刚才自己对他说的那些话，想必他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

刘昂其实很理解，人在极端情况下，说任何话，做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他没有怪她。刘昂对黎帛笑了一下，翻手机出来看今晚米兰的战况。意大利杯1-0打赢了表妹，刘昂看着显示比分的屏幕，呆了好久，然后才点开全场集锦。

医院没有公用wifi，刘昂烧流量在看。他看到黑又硬的俊凯没有浪射，右脚兜出来的传中弧线很丰满；他看到死肥宅没有畏畏缩缩，跳起来争顶的时候很大胆；他看到被嘲讽为水货的博努奇奋力回追，解围的时候很勇敢；他看到博囧没有一带一路，虽然空门顶偏很遗憾；他看到恰恰没有隐身，传球也不再脚软；他看到人质扑出必进球，挥舞着拳头怒喊；他还看到63号小将传承了皮波的9号，反越位进球之后的脱衣狂欢。

刘昂在置顶的帖子里面留言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阴险表情，背后却注满了心酸。太久了，真的太久没有这样一场鼓动人心的胜利了。

“我没有在你巅峰的时候慕名而来，也没有在你落魄的时候背身离开。”

刘昂看着自己的小尾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湿润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掉在屏幕上，掉在地板上，滴答着响。他有过很多次热泪盈眶，只有这一次是因为感觉到了希望。

真的很难啊，球队是这样，生活也是如此。可是你对球队的热切会改变吗，对生活的挚爱会改变吗，对每一个你所深爱的人的热忱会改变吗。

当然不会啊，对刘昂来说，这一抹红黑，早已经浸透他的身体与灵魂，成为他生命的颜色。他所深爱的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已经渗髓入骨，成为刻在他心脏里的执念。

喜极而泣啊，终于宣泄了。刘昂所有的不甘，不满，不幸，不堪，都随着泪水化为尘埃。

在黎帛的印象里，刘昂一直都是一个顽劣的不求上进的坏男孩，脸皮厚到令人发指。她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刘昂，他泛着泪的眸子似乎不是悲伤，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人的光。

也许是自己刚才说的话，真的伤到他的心了，今晚要是没有他……黎帛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情况。

黎帛站在刘昂旁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要去说些什么安慰他，组织这些语言可比翻译文言文难多了。

“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样说你。”不好，黎帛心想，这个太没有诚意了。

“谢谢你，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尽管来问我好了，我一定详细地跟你讲。”黎帛又摇了摇头，他心血来潮的时候才会学习呢，跟他许这个诺还不如直接给他买一个足球。

“对呀，好像班上的那个足球坏掉了，我买一个送给他应该行了吧？”黎帛暗自点了点头。

但是刘昂根本就不是因为黎帛那几句小肚鸡肠的牢骚话难过，压根不是，他现在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身边站了一个黎帛。

刘昂擦了擦眼睛，又捏着口袋里的钥匙想着该去还车了。老板一般做到五点左右，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临出医院门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刘昂跟一对夫妇撞了个满怀，后来才从黎帛那里知道这对夫妇就是她的父母，原来她发现奶奶晕倒的时候，打出去的第一个电话不是120，而是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爸爸妈妈。

这个时候月光只是依稀可见，然而街道早就关了路灯。刘昂打开衰弱无力的车前灯，一路疾驰，把车钥匙交还到了老板的手上。

听到刘昂说老人家度过了难关，老板也松了一口气，直说好人有好报，说黎帛奶奶是好人的依据也很简单，因为她经常给他家送点小菜还有之类的小玩意。

老板把桌子上凉透了的两个碟子又热了一下，端到刘昂面前，说这是他们点了还没吃完的，并且豪爽的表示这一顿归他请客了。刘昂也不讲客气，就着肉串鱼丸喝了三大杯哈啤，酒精让他忘记了马上就开始的训练，他摇晃着躺到了后校门的草坪上。

刘昂是被刺眼的阳光弄醒的，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后脑像被人当西瓜挖了一勺一样，难受得紧。

“这是哪啊……”刘昂双手抱着头，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这一看马上愣住了。

十点半了，第三节课都已经开始了。刘昂的腿还是有点抖，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没站稳，不过他还是拿起地上的包，往墙那边甩了过去。

“刘昂啊刘昂，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你了。”这节正好是秃头的化学课，刘昂本想极速冲进教室希望逃过一劫，哪知道漏屋偏逢连夜雨，刚开了教室门就被秃头抓了一个现行。

“昨天你爸爸就到学校来了，才挨了罚又不长记性！”秃头神情狰狞，拍着桌子的样子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刘昂呆立在门口，看着秃头搔了搔头，准备好应对又一**风骤雨的袭击。

“昨天才叫了我老爸到学校，今天技能应该还在冷却，但是检讨3000字应该跑不了了。”刘昂在心里算计道。

“本来还想表扬你昨天晚上学习认真，今天就给我迟到三节课。我也不想多说些什么，就按班规来，在走廊上蛙跳，50个来回，我看你下次还敢迟到！”秃头恶狠狠地看了刘昂一眼。

50个来回，那就是300米……刘昂估计了一下，要真是蛙跳300米，这个礼拜估计都要报销了。

刘昂求助地看了一眼黎帛，心想这个锅大家好歹分一分吧，不能又让我当本泽马啊。你一个班上第二兼班长，举个手跟秃头说明一下原因，举手之劳啊，起码不算我白帮你一场吧？

黎帛的眼神飘忽不定，故意避开了刘昂的目光。手在课桌上不安分地扭动，一副想举手却又不敢的样子。

“还愣着干什么？！”秃头看刘昂傻站着不动，又吼了一声。刘昂吞了口口水，话到嘴边又活生生地咽了回去，书包一放，双手抱头就在走廊上跳了起来。

“跳完是不可能跳完的，偷工减料又不会，只能慢慢磨洋工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刘昂一边跳一边默念着领袖的语录。可是一节课根本磨不完，光是蹲四十五分钟都不是人能做到的，何况还要蹲着跳。

更变态的是秃头时不时还要出来敦促一下，这让刘昂想溜到后门坐一坐的计划都泡了汤，“@—*%#…你不会真想让我跳完这50个来回吧？”

秃头根本没数多少个来回，下课了就收起课本很写意的走掉了。“秃子……这把算你狠……”

刘昂趴在桌子上，额头满是玻璃球大小的汗珠，内衣被汗水染透了。两条大腿似乎都不听使唤，刚刚下课进教室的时候都是扶着墙走进来的。

“完了完了，这个礼拜我看是别想动了……”刘昂狠狠用头砸了几下桌子。“这还没开始正规训练呢，我就先扑了街，这两天真的是倒霉透了！”

“mmp呦。”黄拓走到刘昂身边，“我服了，起码你是因为她的事情迟到的吧？她站出来解释一下很难么？会掉一块肉？”

“真的，我真服了。我以前真还觉得这女孩子挺不错的，今天可让我刮目相看了。早知道这样我昨晚帮她我是狗，花狗母狗癞皮狗。”

“我要不是请假补了一觉刚到学校……不行，我现在就去找老班，跟他讲个明白。见义勇为没有奖励可以，但是还被冤枉受罚是个什么鬼，我信了他的邪。”

“别……显得我太小人了……”刘昂抓住黄拓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罚都罚完了，还说这些就没意思了……”

刘昂其实也能想到为什么黎帛没有帮他解释这个事情，毕竟张御就在她旁边不远，她要是站起来说她奶奶昨晚如何如何，多掉价多不好意思。

“你就听我的吧，我这么一个急性子都不生气，你激动个什么劲啊。”刘昂俏皮地眨眨眼睛，“昨晚……就当抄她那么久作业的报答呗，咱以后不抄她作业，借金月的不就行了？”

黎帛此时就在黄拓的前一个位置收生物课堂练习，他们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得得，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黄拓一顿，“对了，今天早上定战术了。”

“是352还是4321？”刘昂的语气很急切。

还不等黄拓回话，一个白色的本子出现在了刘昂的桌子上，封面写着生物练习本，姓名一栏正是黎帛两个柔婉娟秀的字。

黎帛咬着嘴唇，站到了刘昂的课桌旁边，眼睛似乎蒙了一片雾气。“我迟交一节课，你中午补好给我吧。”

刘昂和黄拓看着走远了的黎帛，面面相觑。

“她都听到了……不太好吧？”刘昂挠着头说道。

“听到就听到喽，难道我说话还要考虑她的情绪？我一不是她男朋友，二不是她老爹。凭什么？”黄拓一本正经地回答，“她要是陈……算了，我们说正事。”

“你跟张御的票数都是十一票。”

那是双修？刘昂脑补了一下352变阵4321的场景，想一想都觉得是一团糟。

“雷教说他应当也有一票，他投给你了，所以就用4321了——你也别太高兴，张御觉得你是眼中钉肉中刺，现在正鼓动他哥们孤立你呢。”

“孤立我？那我真的好怕啊！”刘昂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人家真的好怕怕哦！”

“都说了让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下训的时候看到陈曦给张御送水，我听到他在你女神面前疯狂污蔑你，说你是什么不学无术，还是什么司徒子弟之类的。”

“是登徒子弟……”刘昂自言自语，好心情瞬间蒸发掉。他看了一眼张御的位置，没在。又往外看了一眼，看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正伏在护栏上背着单词，旁边站着的正是那个虚荣鬼。

“有什么可看的。”刘昂想着，“与其看着难受，我还不如多看几个英语单词呢。”

接下来的几个月都过得很呆板。每天该读书的时候学习，该训练的时候踢球，该交作业的时候手不停笔，该被虐的时候就吃狗粮。

这样的日子在躁动分子刘昂眼里当然不算舒服，但是尚在可以容忍的范畴之内。

课堂上的刘昂不再是那个一问三不知的二愣子，自己能够解一下高次函数了，三十个单词组成的长蛇刘昂念得通了，原电池的结构分析得清了。秃头不再找他的麻烦，老王也不讲铁皮人战术例题了。

“刘昂同学这次考试的成绩相当不错，考了年级350名。”

“对于你们来说，这的确只是个一般的成绩，但是对于刘昂同学来说，这个成绩跟他开学时相比，已经前进了300个名次！……”

讲台上的秃头慷慨激昂，刘昂不知道他是真的为自己的成绩高兴，还是因为腾飞奖学金他也可以分一杯羹。

“现在我们来分析这次考试的化学试卷……”秃头展开黑板，“我这次就只讲几个重难点，其余的题目不会的下课来办公室问我。”

“大家注意这里！”秃头一个拍桌子的招牌动作，换在以前这足够把刘昂吓醒。只是现在刘昂全神贯注地盯着黑板上的有机简式，手里的笔还在不停的推算着。

“老师我觉得你写的有问题！”刘昂高举着右手，向着讲台上正在奋笔疾书的秃头提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