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病毒2 第3章 失控

石青青果然没有再约我出去过了。她还是会常常找我，不过已经完全把我看做一个万能答题器了。

我深刻地反省了自己：“既然给不了她们未来，又何必纠缠呢？真是罪孽。”

我开始有意识地疏远。然而这并不能打消她们的念头。

我于是决定编一个谎：“我已经订婚了，准备毕业之后就结婚？”

“啊，真的假的？太早了吧？”她们完全想象不到。

我说：“当然是真的。是我同乡的女孩。我们从小就很要好的。不过考上了不同的学校，暂时不在一起。喏，你瞧我的戒指。”

我展示了自己随便邮购的戒指。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开了，也传到了周彤的耳朵里。

有一天她主动找到了我。

她问我：“你要结婚的事情，是真的吗？”

我说：“你很关心的吗？”

她说：“真的是真的吗？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一时语塞。

我说：“当初是你要主动疏远我的。我并没有要疏远你。”

她忽然哭了。

我慌了神，正想安慰，她已经跑开了。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找我说过话。后来她毕了业，听说处了个男朋友，结了婚。

我也没有再打扰她。

我的成绩突出，毕业之后没有参加工作，而是继续读书。我极其耐得住性子，无论是翻阅资料，还是做枯燥的实验，我都可以不眠不休地干，不会被任何事干扰，也不会有什么疲倦。

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顺利与简单。只是我确实是智商一般，缺乏灵气，有许多事情都只能叠时间蛮干，一天想不明白，我可以想三天、十天、一个月，直到弄明白为止。我总是缺乏思路，教授给我指出一个方向，我就会坚定不移地尝试下去，直到得出结论，或者教授看出来此路不通，给我另外指出一条路。我也从来不纠结要花多久，能不能毕业的问题，要是能一直干下去才好呢。这样一个完美的学术劳工，我想不被教授钟爱都难。我有时候还会被教授借出去给别的教授，帮忙研究课题。我也不会恼，让干啥就干啥，虚心学习，任劳任怨，以此消磨我那无穷无尽的精力和时间。

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周彤的妈妈打给我的。

“我是周彤的母亲。她想要见你。她……她快不行了。”

“好的。我这就过去。”

我头一次请了假。

我见到周彤是在她家里。她的医生已经宣布没有希望了。她十分虚弱，斜躺在床上，瘦的皮包骨，脸色发黑，全没有当初美丽、活泼的模样。

床边有许多吊瓶。周彤已经虚弱到无法进食，只是通过输葡萄糖维持着生命。

她的丈夫和女儿在照顾她。他看我的眼神颇有些怨恨。

所有人都想问我，我跟周彤是什么关系。可是没有人会问。

周彤母亲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见你。她一直这样吵嚷着。没有很麻烦你吧？”

我说：“不会的。”

周彤睡着了。她的母亲推醒她：“彤彤，醒一醒。你想见的人，我给你叫过来了。”

周彤艰难地睁开眼睛，说：“你来啦。”

“嗯，我来了。”

“我……哎，当初是我错了。”

“不，你没错，是我错了。”

我向所有人说：“各位，能暂时出去一下吗？我想单独陪她一会儿。”

所有人不可置信般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你怎么可以提出这样无力的要求。

可是所有人都同意，走出去了。面对一个将死之人，他们实在不忍心拒绝。

我关上房门，拉上了窗帘。

周彤的意识已经飘忽，并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

我耐心地等待她转好一些。

“你醒了吗？我在这。”

“你来了呀。我好想见你，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不见你一面，我合不上眼。”

“当初是我错了。从来就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我不该怄气。也许就不会错过你了。”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是给不了你未来的。当初，我说我已经结婚了，也是一个骗局。我其实没有结婚。”

周彤艰难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是在气我。”

“我不是在气你，我只是不得已。”

我附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我是个吸血鬼。”接着我拿起她的手，放在我的手掌上。我的手冰凉。

她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看着我。

忽然，她笑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一切都明白了，哈哈哈……”

我说：“我来救你。”

她忽然挣扎着说：“不要，我不要变成那种怪物！”

我不理会，捏住她的下巴，掰开了她的嘴巴。我用尖牙咬破另一只手，把血滴到她的嘴巴里。

我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转变。

大约过了几分钟。她眨了一下眼睛，歪着头看我。

周彤是我转化的第二个人。她还有她的家人都像我保证，一定会保守秘密。她成功地保持了理智，也几乎没有喝血的欲望。她活了命，但是她以后该如何继续生活下去，这同样是一个艰难的问题。

在分别的时候，我对她说：“不要转化别人。”

她说：“为什么？这可以救命。”

我说：“我不知道。也是只是不希望被抓住关起来吧。我转化你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另外，我也不知道这种转化是不是好事。”

她说：“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应该是一件好事。我活了下来，也没有变成怪物。我还能做许多事情，我要陪伴着我的女儿长大成人。”

我说：“总之，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不要再转化别人了。”

然而，这个诺言很快被打破了。

周彤不久之后就转化了她的一个病友。她住院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患有相同疾病的人，两人时常聊天，一来二去，也就成了朋友。

后来周彤的病情恶化，无药可治，就回家了。再后来，她就被我救了。

有一天，周彤的病友来看她。本来是想来吊唁的，却惊讶地发现周彤不仅还活着，而且完全恢复了健康。她惊呆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治好的！”

周彤无法拒绝她，就像我当初无法拒绝周彤一样。

“你要保守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就只能永远被关着了。”周彤像我当初要求她一样，要求病友。

“嗯嗯，一定！”病友也像周彤当初答应我一样，答应着她。

周彤于是转化了病友。

病友康复之后，她的全家都很高兴。然而事情有好有坏。她自从转变之后，无法再过夫妻生活，她的丈夫十分生气，以为她有了外遇。逼问之下，才说出实情。然而她的丈夫暗地里做着一些不合法的生意，认识一些亡命之徒。他起了歹意，抽了妻子的血浆，包装成神秘的不死药剂，介绍给一些人。起初，他们是不相信的。不过有一次，一个人准备需要去参加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件，想到了不死药剂。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买下一只。刚好因为长久卖不出去，所以降价，他才愿意尝试。

注射下去之后，他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他没有感觉到什么。当晚，他所在的帮派与另一伙人火并，他身中三枪而不倒，勇猛无敌。他这才知道，原来不死药是真的。他如愿地在帮派获得了地位和金钱。

然而伴随而来的，却是彻底消灭了他的欲望。

他忽然开始自我怀疑。如此挣命，不就是为了享受吗？如今一切都到手了，却无法享受了，真是一场空。他陷入了极大的愤怒，心灵开始扭曲，更加疯狂地参加战斗。一次战斗时，他喝下了血。那感觉唤醒了吸血鬼的本能。他更加疯狂地追求血液。

有一部分被他咬死的也发生了变异。战斗迅速升级。

终于，吸血鬼病毒再次扩散开来。

我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谈不上后悔，也许迟早要发生的。

世界终于要迎来巨变，在延迟了许多年之后。它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