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云 第四章 不平凡的黑夜

圣武四十三年二月十七（大陆年公元356年），欧阳文率领着斥候支队二百七十名骑兵奔驰在通往琼州的官道上，说是官道，其实也就是把挡路的杂草和灌木丛砍掉，遇到河流就架上一座五尺来宽的小木桥，有时欧阳文还不得不直接泅渡过河。如果直接让骑兵过桥，那还不把桥踩塌呀。

琼州位于南齐国东北部，在青龙关的西部。它是北方战区的军事中心，也是后来北辽军与南齐军作战的主战场。大都督府就坐落在琼州，欧阳文在昨晚一接到去琼州求援的命令后，就率队上路了。

要说，大都督也没多少军队，本来是有四个军团十几万人马的，但是由于位于南齐国西部的蜀州爆发了叛乱，朝廷被迫从北方调了两个军团到蜀州平叛。所以只剩下现在两个军团的兵力。没办法，蜀州对南齐国太重要了，它即是南齐国的西门户，又是东大陆与西域通商的重要通道，如果蜀州有失，那必将导致国内从西域进口的货物价格暴涨，以出口为主的商家更是面临灭顶之灾。这就会造成国内本就萎靡的经济更加萎靡。

东大陆与西域的商路共有两条，一是从蜀州，过中大陆，再到西域。二是从青州进入北辽，再经过秦国，到达中大陆后，最后才到西域。虽然南齐国与秦国接壤，但却被库尔斯山脉横阻，只有居住在那里的少量的土著人才可以来往于两国。

天空中的小雪在夜幕下，稀稀疏疏地下着。在山谷中的一块平地上，驻扎着五顶行军帐篷。几小队巡逻士兵在火把的照耀下缓慢前行。五顶帐篷成五角星状分布，每顶帐篷前都有许多拴马桩，骑兵的马就拴在上面。用欧阳文的话说，这是为了在紧急情况下，军队能够迅速出战。

在靠东边的一顶黑色帐篷里，欧阳文正坐在地毯上观看行军地图，旁边放着一盆火炭。身后是一挂衣架，上面是一套轻尉军服。帐篷外的执勤士兵，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四处巡视着。

就近的帐篷里，还有灯光射出。如果到里面一看，你会惊奇地发现有一半的军士正精神抖擞地在帐篷里玩军棋（军棋是欧阳文在熟读军书后，却发现不能通过实战来检验自己的军事理论知识，于是就从象棋里领悟出了军棋。军棋双方有相同的兵力，并且两国实力也相同。战场分为三种：一是在沙漠上，二是在平原上，三是在丘陵地带上。玩法与现实作战差不多，只是没有天气的制约），这也是欧阳文定下的规矩：一半士兵休息，一半士兵执勤。

黑色帐篷里的油灯发出的光昏昏暗暗，但欧阳文却非常清醒，因为他知道在去琼州的这两百多里的路上，很有可能遇上北辽斥候。北辽斥候与其他国家不一样，斥候既是用来侦察军情，又可以作为先锋打击力量打击敌人。所以其配置为一个千人骑兵队。

如果自己遭遇到这样的斥候队伍，那么逃生的几率非常低，尽管自己这支斥候队伍具有非常强悍的战斗力，但人数的差距不是简单的战斗力就能够弥补得了的。所以在安营扎寨后，他就一直呆在帐篷里观看军事地图，希望从中能够找到一条很好的行军路线。只是事与愿违，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

放下地图，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右手端上案桌上已经凉透了的毛尖茶喝了两口，喝过茶后的欧阳文疲惫的身子稍好了许多。虽然他才二十一岁，但两天两夜没好好休息的他也受不了困意。

看来只有明天早晨再做计较了，欧阳文心里想到。

远在京城里的圣武皇帝唐杰却不等能到明天早上才来计较。距急奏送来已经有半月了，但兵部和内阁还没讨论出一个解决当前问题的好办法来。只是在二月初一那天，自己下旨调了近卫军团第三、四师团立即赶往青龙关御敌。但这也不是长远的事儿，毕竟攻打青龙关的北辽军只是首批部队五万人，如果后期的大部队也在这时候开始攻打北部各州府和关隘的话，那么很可能南齐将面临灭国的危险。

该死的蜀州叛军，唐杰在心里忍不住骂道。但骂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哎，也怪自己为什么让郑之远这个人去任蜀州刺史，去治理这个南齐国民族矛盾最激烈的州府。本应该派一位温和的刺史，只怪当时自己头脑太昏。岁月不饶人呀！自己已经六十又三了，看来应该为祖宗交给自己的江山，另谋新主了。

唐杰一共有八个儿子，但没有女儿，所以他才对自己兄弟福王的女儿非常疼爱。并赐她“清熙郡主”的封号。

八个儿子当中，最有才华的是老三唐乾，但他却是一个侍女所生。所以他不能被考虑为继承人。而其他七人，只有老七比较适合唐杰的口味，叫唐鄯，是兰妃所生，所以也满足立为太子的条件，并且其舅父在朝堂上有着很高的权势，只排在右相南宫家和左相张家之后，位列第三。但其人却不太衷心权利，只爱好舞文弄墨，所以也落选。由于皇后无子，就并无嫡长子的说法，剩下的六人机会均等。但最有希望的却是皇四子唐熙，因为其母亲淑妃是皇太后的表侄女，这也就是皇太后力推其当上太子的原因。皇五子唐珂也是一个热门的人选，虽然其母亲的家族没有什么权势，但他却是右相十分中意的候选人。

继承人问题在唐杰心里一直是一块很重的心病，两边的人都不能得罪，唯有拖。

唐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忍不住流下了感伤的泪水。夜晚虽好，但狂风和暴雪的双重折磨下也让它充满了疲惫。不知星空何时能再现，心里想到。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不能入眠。北辽首批军队的主将熬烈也在凝视着漆黑的夜晚，不知自己派出去的两个万人队到那里了。希望他们能够完成自己交给他们的任务吧，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对得起北辽的勇猛之士的称号。

这两个万人队在岐山山口处就要分开着行军，一个万人队去攻占只有一个联队两千多人的青州，目的是断掉南齐军队的粮草补给线。另一个万人队却是去占领琼州通往青龙关的必经之路的一个小关隘，那里有两个联队的驻军，但低矮的城防设施绝不可能阻挡住自己这方的一个万人队的铁骑的进攻。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北辽军能否成功呢，还是看天意吧。熬烈在心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