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二十载，剑出斩雷龙 第六章 今日心剑出，誓斩雷龙还！

自人道繁盛以来，皆尊天道为尊。

然天道浩渺，何其无情？

纵观天下四千余年，人世界动乱无数，灾祸遍野。

可那高高在上的老天爷，几时怜悯过人族？

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在天道眼中，人类只是浩瀚苍生中微不足道的蝼蚁。

蝼蚁命，天不足惜，唯有自惜。

二十年前，顾长念与违背师门的命令，放走了被称为妖女的柳鸢鸢。

并非贪图美色，而是他觉得柳鸢鸢所作所为，无非是大家的立场不同。

道不同可不与谋，可师门剑门一心要取人家的性命，顾长念不愿意出手，有违自己的心意。

此事后，剑门长老无凭无据便认定他跟柳鸢鸢有所勾结，被妖女所迷惑，遂废掉他的一身修为，将他逐出师门。

顾长念心感剑门的知遇之恩，未曾做任何解释，亦不埋怨剑门众人，淡然的接受了一切。

丹田破碎后，柳鸢鸢将他带走。

从那时起，他就独坐在歇云山顶，看漫天星辰流转，日月更迭易变。

月升月落，星出星隐。

无数个夜晚，他都在思索着前尘和来路。

我本事异世人，有缘来此地。

虽身无长处，但一颗心绝不会沦落至阴暗处便妄自菲薄。

天道不足敬，人道不足畏。

苍天不助我，我便自助。

忘记了哪个夜晚，顾长念在目睹一场风雨寂落的风景后，一切尘埃落定，雨后虹桥悬于云层之中。

万般美景，皆在阴晦的风景后齐出。

他站起身来，

笑了，

也悟了。

一把自脑中念头通达而生的心剑，将破碎后化为混沌的丹田斩做两半。

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

打那一天起，顾长念就发现自己再也无须借助天地间的精气施展手段，人体本身既是宝藏，既是天地。

胸中有天地，又何须借天地之势。

不借天地大势，是否就能不受天地法则是束缚，勘破人道极境呢？

他不知道答案，不清楚自己的推测是对是错，但他明白，他走出了一条全新的路。

或许，他是这条路上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今日便是他践行自己诺言的第一步。

四面八方，无数的剑齐飞，万剑来朝。

只因感受到了顾长念的意志，欲来助他证道。

万剑之中，有一把剑的光芒格外璀璨。

“咦！一柄尚未开锋的剑，也要来助我一臂之力？”

“未开锋的剑，未证道的我。”

顾长念淡淡笑了，这就是缘分吧。

也好，今日你助我证道，我便以天道雷龙为你开锋！

“剑来！”

尚未开锋的龙泉剑，如一道迅雷飞到顾长念的掌心。

握着龙泉剑，感受着龙泉剑中稚嫩的灵智，却有着一股不畏天下一切的幼勇。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正是初生的灵智，方有这般孤勇。

被世道磨炼的人或物，往往逐渐趋于无力平凡，褪出了一声锋芒，只为适应大势。

人适应了大势许多年，今日，也该是大势适应一下人了。

顾长念眼中锐气毕露，手握着龙泉剑高举朝天。

周围飞舞的宝剑，以龙泉剑为剑柄，汇聚成一把冲天巨剑，直指九天。

这时候，阴云中逐渐成形凝实的雷龙，亦展露出头角。

蓝色雷光聚拢的恐怖雷瞳，露出暴戾的气息。

感受到雷龙的敌意，顾长念眉头一皱。

这雷龙说是天道，其气息暴戾如斯，几如魔道妖物一般。

假使天下人尊崇的天道，是此物，那真是不尊也罢！

“你要杀我？正好，我也要斩你。”

阴云雷霆汇聚的巨幕下，顾长念手持巨剑，决意斩下。

山下，金蝉圣僧和颜朔眼中惊异难消。

“一个人，如何能在毫无真气的情况下，借众人之剑，施展出如此手段？他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颜朔喃喃自语，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的金蝉圣僧同样困惑不解。

佛同道虽然迥异，但仍然有殊途同归之处。

可此人，既不是道家的传承者，亦不是佛门的衣钵人，体内无半点灵气外泄，却能催动如此恐怖骇人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他，到底在修行一道上，走到了什么地方？

那片风景独特，似乎不曾有人触及。

“贫僧果然还是孤陋寡闻，竟不知大舜境内有如此英雄豪杰，此行真是长见识了。”

“圣僧，如今你觉得怎样？”

“这天道雷龙，挡不住他。”

金蝉圣僧合了合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或者说，早在顾长念轻松击退自己的时候，答案已经显露，只是自己不愿意去相信。

而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自己不信。

强横无匹的剑光，从顾长念手中蔓延至无虞无际的天空。

整个大舜国境，远在千里之遥的地方，都能看到一片冲天的剑意、剑光，如一道银练横陈天际，压在所有人的头上。

阴云笼罩，将昼化为夜的云中雷龙，再也按捺不住了，猛地朝顾长念冲来。

它知道，剑光不足惧，只要从根源上杀了顾长念，一切异景都要消散。

见雷龙向自己冲来，顾长念单手持剑，挥剑斩下。

咻！

撕拉！

巨大的剑顺势而下，劈砍在雷龙的脑袋上，泛起一阵阵金石火花。

顾长念清晰的看到，接触到雷龙的瞬间，大部分材质一般的剑，都在顷刻间报废。

一时间，无数黑漆漆的短剑如雨点般掉落。

山下看热闹中，有些比较倒霉的，差点当场被落下的剑砸死。

好在来观摩证道的，都是江湖上有些本事的人，稍微运转真气或纵身一跃，就能避开掉落的断剑雨，否则搞不好就要当场入墓了。

“凡剑终究是凡器，难堪大用。”

这一切，早在顾长念的预料之中。

自己剑心招来的剑，多半是不入流的寻常铁器，自然抵挡不了天威雷龙。

不到十息的时间，大剑逐渐消弭殆尽，变得越来越小。

山下观礼的人，心也纠了起来。

“圣僧！你刚才还说雷龙拦不住这位公子，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呀！”

有些心急的人，直接开口询问金蝉圣僧，语气还夹杂着几分抱怨。

金蝉圣僧丝毫不计较外人的态度，淡然笑道。

“无妨，施主的剑还未出鞘呢。”

看到现在，金蝉圣僧终于看明白了，那人的剑，究竟在何处。

颜朔似有所感，仿佛随意般提了一句。

“圣僧，此剑藏之于心么？”

“然也。心剑出剑鞘，剑出斩雷龙。”

就在巨剑逐渐消退，眼看着不敌雷龙的时候。

顾长念一只手握着龙泉，一只手如穿透无物般，伸进了自己的心脏处。

唰！

一把血红色的半虚半实的剑意，被顾长念硬生生从心尖拽了出来，化为实体。

两手一合掌，心剑同龙泉剑合二为一。

顾长念毫不在意衣衫间的血迹，气势不弱反强，怒目而视雷龙。

“今日心剑出，誓斩雷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