赊刀人 第八章 女子半夏

半夏楼坐落于白蒲县银瓶街，与载歌楼面对面。

三层建筑，一楼是大堂，歌舞不断，用来接待寻常顾客，二楼是雅间，客人可以邀请中意的姑娘在此谈论诗词歌赋，而且据说要是意思给足了，谈谈人生也不是不可以，当然，这种事情不能放到台面上说。

三楼则与一楼二楼都不相同，因为三楼只属于一个人，那就是半夏楼的花魁半夏姑娘。

三楼只有一间极大的屋子，屋子中间设有一道珠帘，珠帘一侧是大小数十间厢房和雅座，此时已经人满为患，另一侧则只有一个座位，身材曼妙的半夏姑娘正端坐于此，抚琴唱曲，唱的是江南的采茶小调。

龚自在来的时候，曲子刚到尾声。

不得不说，这半夏姑娘的歌声确实不同于他人，清脆婉转，飘忽灵动，除此之外，这声音之中还自带一股勾人之味，这个所谓的勾人并非那种廉价的风尘味，而是一种少见的魅惑感。

打开朱红酒葫芦饮了口酒，龚自在开始打量起坐在珠帘后面的那位花魁。

这位声可勾人的半夏姑娘，只说身段那是极好的，仅仅只是跪坐的姿势，两瓣浑圆便呼之欲出，再加上最合男人心意的绸制衣料，隐约之间可见曲线玲珑。

可惜隔了个珠帘还戴了张面纱，看不清脸，有点美中不足。

一曲毕，半夏楼的老鸨摇着圆扇扭着腰肢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位手捧绣球、姿容平常的侍女，老鸨打着招牌式的笑容说道：“各位贵客，又到了本月的打赏环节，和之前一样，谁打赏的最多今晚半夏姑娘就会单独为他抚琴，不过可提前说好，只能听只能看不能上手，谁要是坏了规矩，那可就休怪我夏三娘不讲情面。”

龚自在看向这个自称夏三娘的老鸨，三十多的年纪，风韵犹存，一颦一笑间，自有风味。

这时，某个厢房里传出一声调侃：“三娘啊，不能上手，那能不能上腿？”

旁边还有人帮腔：“能上几条腿？”

一时间，在场之人无不哄堂大笑，夏三娘也以扇捂面，笑得合不拢嘴。

笑过之后，夏三娘就回道：“秦六爷，就您那老胳膊老腿的，再动动就不怕散架咯？”

厢房里，那位须发半白的秦六爷拍了拍胸脯：“老当益壮，过五关斩六将都不在话下，三娘要不要试试？”

夏三娘哎哟了一声：“那还是别了，万一我真信了您的鬼话，到时候一条老命丢在了咱半夏楼，我找谁说理去。”

众人又是大笑。

风月场上，床下的玩笑永远都只是玩笑。

龚自在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看得出来，这位夏三娘后台挺硬。

能在白蒲县这样一个各方势力都眼红的地方开新场子，还开在一县的交谈枢纽银瓶街上，关键是还能干干净活儿，这没点后台和本事，打死他龚自在都不信。

随着夏三娘的一个眼色，身后那名侍女就拿着一颗红绣球来到了她的身边，夏三娘接过红绣球，媚声道：“各位贵客，今夜这颗红绣球将花落谁家，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这颗红绣球正是打赏环节的关键，代表了与半夏姑娘的独处一夜的权力。

话音刚落，那位老当益壮的秦六爷就率先出价一千两白银。

众人侧目，好家伙，这一千两白银在凡间可不是小数目，足可见今日这秦六爷是势在必得。

很快又有人出价，但是都被秦六爷压了下去。

最后打赏价格定在了三千两白银。

很多人光听到这个数字就直摇头，三千两，都够去其他场子玩几百次了！仅仅为了近距离听半夏姑娘弹琴？不值得。

见无人再出价，夏三娘就要敲定最后的结果。

这时，人群之中伸出一只手：“三千零一两。”

众人纷纷好奇看向出价之人，是谁敢虎口夺食？而且还极为欠揍的只加一两？

要知道这秦六爷可不是一般人物，作为本地势力最大的豪族，不仅有个在白蒲县衙当县丞的儿子，还有个在仙家门派修道的亲戚，可以说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一般人都不敢惹他。

更主要的，这打赏环节每个月只有一次，这个月唯一一次能近距离接触半夏姑娘的机会，那秦六爷可是等了许久。

待众人看清那出价之人的模样，没想到竟然是个乞丐模样的醉汉！

一时间，在场众人纷纷哗然。

秦六爷更是怒道：“夏三娘！这半夏楼什么时候乞丐都能进了？”

夏三娘因为贾掌柜的关系，早就知道龚自在的身份，于是急忙澄清道：“诸位息怒，这位王蔺仙师是灵犀剑宗的嫡传大弟子，只是在衣着上有点不拘小节，并非什么乞丐。”

众人一听这人竟然是传说中的修道之士，还是那大名鼎鼎的灵犀剑宗的嫡传弟子，再次看向龚自在的时候，连这身乞丐衣服都感觉顺眼了许多。

个别人虽有怀疑，但夏三娘亲自说出口的想必不会有假。

知道自己惹不起此人，秦六爷只能忍气吞声坐下再度出价：“三千五百两！”

龚自在也继续加价：“三千五百零一两。”

“四千两！”

“四千零一两~”

秦六爷怒哼一声：“五千两！”

龚自在嘻嘻一笑，饮一口酒：“五千零一两。”

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秦六爷站起身拂袖而去。

方才那一轮叫价，在场之人看得无不心惊，而反观那位“王蔺”仙师，还是一脸轻松，就好像花个五千两跟玩儿似的，都说修道之人花钱如流水，没想到是这么个流水法。

竞价已经结束，最后的胜者不言而喻。

身边之人也纷纷向龚自在伸出大拇指，五千两喝个清汤寡水，这些修道之人真会玩。

龚自在却嘿嘿一笑，不断向身边人抱拳道：“承让承让。”

待众人散去，掩饰不住激动心情的夏三娘来到龚自在身边问道：“王仙师，这五千零一两是用凡间金银还是用你们神仙用的灵石？”

龚自在咦了一声：“贾掌柜没跟你说吗？”

夏三娘一头雾水：“说什么？”

龚自在立马板起脸：“我在这儿的消费都记在贾掌柜的头上啊，这是我们约定好的，怎么，你们这儿不认？”

夏三娘一愣，这五千两白银折算成灵石大约是五十颗，这在凡间可不是个小数目，贾掌柜家的生意她是知道的，因为不做皮肉生意，所以在这白蒲县算是比较冷清的，五千两这样数额的款项大概能让他把裤衩子都当了吧。

龚自在站起身，开始赶人：“好了好了，现在是我和半夏姑娘的独处时间，各位就请回避吧，钱一会儿记得找贾掌柜结啊。”

夏三娘现在是头皮发麻，本以为这王仙师是个出手阔绰的规矩人，却没想到竟是个白嫖货，万一再做些出格的事来，那可如何是好？

担忧地看了眼珠帘后面的半夏，夏三娘就被龚自在赶下了楼。

驱散了闲杂人等，龚自在挑了个最前面的位子坐下。

这时，珠帘对面传来半夏姑娘的妙音：“王仙师想听什么曲子？奴家会的可多。”

龚自在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半夏姑娘会的很多？那王某今夜有福了。”

半夏莞尔一笑：“仙师想哪里去了，奴家说的是会的曲子可多。”

龚自在摇了摇头：“半夏姑娘怎的没有半点情趣，不能碰，还不让我王蔺过过嘴瘾？好歹我也是花了五千零一两的。”

珠帘那边传来一阵娇笑。

“我原以为山上神仙都是衣冠楚楚，不苟言笑的，今日见到王仙师，才知道是半夏浅薄了。”

言语间，半夏姑娘慢慢起身，款款走至珠帘旁，伸出两根青葱玉指，拨开珠帘，摘下面纱。

女子微妆，眉如远山，魅惑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