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姻缘十三世 第二世 人面荷花 第十一回 （修改）

第十一回

天亮了，紫嫣要起床，李铎却抱住她不放。他将嘴对着她的耳朵轻轻说：“我在皇宫里时，有多少莺莺燕燕围着我转，我都不动心。可与你一见钟情，便认定你就是我一生的至爱。可我用尽心思，你却仍拒我于千里之外。我等啊等啊，等得实在饥渴难耐……你别怪我用强，我不用强，咱们就这么耗一辈子不成？我一个王爷，十九岁才初尝云雨之乐，你说委屈不委屈？窝囊不窝囊。……”

紫嫣害羞地将脸扭向一边，不理他。李铎还要在她身上动作。紫嫣推了他一把，迅速穿好衣裙下床，回头嘱咐他说：“如果不是很忙，你再多睡会儿吧。”

李铎尝到了甜头，第二日后晌早早便回到王府，吩咐景秀准备热水，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又弄了酒菜，兴冲冲地来到荷香小渚。不料紫嫣却将房门关死了。他喊不开，求没用，就发狠说：“那好，你不开门，我就睡在这门外，冻死我活该！”

紫嫣虽然狠心不搭理他，但也终是不放心。到二更天，让影儿隔门缝去看，发现李铎果然依门蜷缩在那里。影儿不落忍地问：“王妃，怎么办？”见紫嫣不答，也不敢造次。

到了三更天，紫嫣当然也没睡着，再让影儿扒门缝去看，影儿看后说：“王爷抱着膀子，看来冻坏了。王妃，这样可不行。冻坏了王爷，我们罪过可大了。这还不说，让王府中上上下下的人知道，议论开来，让你落个啥名声呢？特别是罗嬷嬷，她是一定不依的。”

紫嫣心思烦乱，也没了主张，只好对影儿摆摆手，示意将李铎放进来。影儿一开门，李铎如蒙大赦一般，滋溜钻进屋里，回身将影儿推出屋外，急急慌慌脱去衣裳，将一具凉冰冰的身子塞进了紫嫣的被窝。

从此紫嫣再也对李铎无计可施，李铎每晚都熟门熟路地回到荷香小渚享受鱼水之乐。

李铎的身体康复了，他摆下酒席要感谢景秀等人对他的救命之恩。景秀却神秘地对他说：“其实救你的不是我们，是一条白底蓝花的大肚子胖鱼。还有一个叫重九的兄弟。我打听了，他是临江知府的书童，水里功夫了得！我们找到你时，发现是那条鱼在身下驮着你，不然你在江水中冲了一个多时辰，有一百条命也早淹死了！”

李铎惊奇地问：“是吗？我的命竟是一条鱼救的？……这可叫人费解。”想不出原由，他只好叮嘱景秀：“这事千万不要对外人说道。”

王爷无恙，合府上下喜出望外。可因他夜夜留宿紫菱洲，顾鹊儿却恨之入骨。以往她至所以醋性不大，是因为李铎虽然冷落她，可也没对东边那位格外施恩。如今看李铎几乎要粘在紫嫣身上，这叫她如何忍得？她天天皱着眉头想报复的方法，却总没既中用又不露痕迹的点子。

忽然有一天，丫环红果无意之间给她说了一个笑话：她园门口的两个侍卫，一个叫郑魁，一个叫张拴子。红果听到郑魁骂张拴子说：“你个懒驴，一上套就屎尿多。半晌上了六次茅厕，难道肠子断了不成？”

张拴子委屈地说：“我都拉了两天肚子了，你就不可怜可怜我？”

“别装了！想脱滑就明说，大不了我一人值个双岗！”

“你真没良心，以前你啥时候有事不是我一人顶着？不信实话？到明儿我弄点巴豆给你吃吃，也让你尝尝拉稀拉得站不起来的滋味！”

红果学说的这后一句话，却给了顾鹊儿启发。她悄悄地吩咐红果：“去，到街上药铺子里买二两巴豆去。”

炎阳似火，署热难耐。这天李铎审查一件拐卖妇女的案子，又带人到郡郊去搜索一番，过午时才回到府中，热得他汗湿重衣，口渴咽干。到在书房，看到桌案上放着一钵酸梅汤，摸了摸，冰凉冰凉的，心中庆幸是谁这么体贴自己，冷饮早已备下了，就端起钵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不料他喝下这钵茶汤没过多久，就觉肚里不适，去茅厕一趟，回来不到一刻，肚里又疼得难受。再去茅厕，却拉稀拉得站立不起。幸好有侍卫来小解，发现王爷不停地哼哼，身子蜷缩，疼得热汗淋漓，就将他背起送回了书房。

景秀被吓坏了。他一边让管家老罗去请医官，一边让罗嬷嬷去请紫嫣王妃。

医官到来，先摸了摸李铎的脉象，大惊失色地问：“王爷是吃了什么东西？怎地就拉成了这样？”他先用银针封住天枢穴，再用姆指按住下痢穴不停研磨，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李铎的神色才有所好转，也不再哼哼，舒展开身驱，昏沉沉地睡去。

景秀回忆说：“王爷在外并没吃过东西，回府后……”他四处巡视一眼，忽然指着书案上的细瓷钵盂说：“就喝了这钵酸梅汤。”

医官将手指伸进钵盂，沾了汤汁先闻了闻，又尝了尝，摇头道：“好浓的巴豆味儿！‘巴豆性烈最为上’。这是一味最厉害的泻药。幸亏发现得早，再晚一刻，恐怕此刻王爷已在黄泉路上了。”

景秀愤然道：“这是有人要谋害王爷！”

医官说：“我先开个方子，尽快煎药给王爷用上。至于是谁要谋害王爷，你们一定要当紧查出来以绝后患。”

紫嫣自从听说李铎急泻不止，心就像被人一把搦住似的紧张疼痛起来。影儿看她身子颤抖，额头沁出汗珠，她将她的手抓住，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就小声安慰道：“不怕，王爷福大命大，会好起来的。”

看医官施了针又按摩后李铎平安入睡了，紫嫣的情绪才松弛下来。她吩咐行儿：“去，你跟着医官，取了药亲自煎熬，自始至终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步！”回头又征求罗嬷嬷：“我想把王爷移到荷香小渚侍奉，您看……”

“这样最好。”罗嬷嬷点头，让景秀找来担架，将李铎抬回荷香小渚。

这里罗管家问在场的侍卫和丫头嬷嬷：“你们看见谁上午进过这书房？”下人们都摇头说不知。管家厉声道：“别认为我查不出来！做了这等恶毒的事，她就是钻到地底下我也会把他挖出来！”

回到荷香小渚，紫嫣忙着给李铎擦身子，换衣服。行儿将药煎好，她又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里，一切搞定，她才喘了口大气。影儿问她：“小姐，到底是谁这么黑心要害王爷？”

“谁最恼恨王爷就是谁呗。”紫嫣若有所思地回答。

“那……能查出来吗？”

“这也好查。一是先问问管药的司官，看近几天有人取过巴豆没有；如果没人在府中取过这味药，那就到郡中所有的药铺去查。这是味单用的药，凡是有人取过，药铺伙计必是记得的。”

影儿点头：“我把小姐的意思告诉罗管家，让他按这个思路去查。”

次日午后，李铎总算醒过来了。紫嫣喂了他半碗薄粥，粥里加了几勺参汤。景秀来禀：“在街上药铺买过巴豆的人查出来了。根据药铺伙计的描述，说是一个不太高，又白白胖胖的姑娘。那模样，像是……鹊喜园的红豆。”

“让罗嬷嬷把红豆带到这里来！”李铎忿忿然道。

不多时，红豆被罗嬷嬷带到了李铎面前。李铎威严地问：“你都做了什么坏事，还不从实招来！”

红豆装懵道：“俺没做什么呀。”

“王爷喝那钵里的酸梅汤，里面放那巴豆是哪里来的？！”景秀一脚把红豆踹倒，厉声问。

“我，我，我不知道哇。”

“是你三天前在东街仁和药铺取了二两巴豆，不承认？那我就让药铺伙计来指认你！”

“别，别，别……”红豆这下慌了，嗑嗑绊绊地说：“是，是，是我……”

李铎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耐住性子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我……看你对我们小姐薄情寡意，心中忿恨……”

“你知道谋害王爷是什么罪吗？”

“奴婢不、不知……”

景秀抢过话说：“罪该扒皮抽筋点天灯！”

红豆被吓坏了，连连磕头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是谁指使你干的？说出来可饶你不死！”

“是……没人指使，是奴婢自己要干的……”

李铎怒不可遏：“拉出去，杖毙！”

“王爷不可，”紫嫣拦住李铎说：“她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代人受过罢了。”紫嫣心里明镜似的，有皇后在后面撑着，李铎是不敢明着惩治顾鹊儿的，连主谋都治不了，又何必拿一个无辜的丫头开刀？

罗嬷嬷指着红豆骂道：“这小蹄子平日杖着主子的气势作威作福，如今又做下这种作死的事，按理说死不足惜。既是封王妃慈悲，饶你一条小命，还不谢谢王妃？”

红豆感激涕零地向着紫嫣捣蒜般磕头，将前额都磕出血来。

李铎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就吩咐景秀：“拉出去，杖责三十，撵出府去！”

这事就这么被按下了，顾鹊儿虚惊一场，又暗自得意李铎不敢拿她怎么样，可少了一个贴心丫头，以后办事大不方便。她想着罗嬷嬷可能会再给自己补来一个，谁知等来等去落场空，因心虚。也不敢提出太多的要求。

这晚，李铎问紫嫣：“顾鹊儿为何要害我？”

“她想害你也是正当，谁叫你那样冷淡人家？我劝过你多次，她也是你的王妃，纵然不爱见，也得隔三差五地去温存一回。可你就是不听。”

“我去她那儿，你乐意吗？”

“我不计较。”

“你不计较我计较。就是不喜欢她那浓妆艳抹和搔首弄姿的样子！再说，我曾在你父亲面前发过誓有过约定，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决不同别的女子亲近！”

“……”李铎这最后一句话，像给了紫嫣心头重重的一击。她痛苦羞愧地低下头去，心里说：“你守住了你的誓言和约定，可我对柳公子的承诺和约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