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理想生活 第三章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警察制止了大家的吵闹，直接对上刘念白。

他严肃又威严地说：“小姑娘，我是西城派出所的杨正峰，现在向你了解情况。”杨正峰示意一旁的年轻警察开始记录“周齐记录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哪的人？今天是什么情况？”

刘念白长这么大第一次正面和警察交谈，她怯懦地后退了一步，心跳急剧加速，头上也开始冒着细微的汗。去年暑假跟着堂姐刘恒美在餐厅打工的时候才知道，在城里工作要暂住证，如果被警察查到没有暂住证，是要罚款和抓进派出所的，所以她们在宿舍都很小心，但凡有人敲门都不敢应声。再加上刘念白和刘恒美都未成年，一旦查到属于童工就会丢工作。这样一来，她对警察天然已经有了戒备心和恐惧感，此时犹豫着根本不敢报出自己的名字和年龄。

王安明嗤笑一声，嘲讽道：“还说没撞人，你们看看，她连名字都不敢说，不是她是谁？”

刘念白对着一圈大人无情冷漠甚至带着敌意审视的目光，无措恐慌得眼泪都掉了，她慌忙说：“我没有，没有。。。”后面更是吓得直接蹲在地上抱头哭了起来：“唔~~我害怕~~呜呜。。。”

正僵持着，突然手术室门打开了，护士将那男孩从里面推了出来。所有人哗地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医生被这架势弄得不知道回答哪个。

“行了！”这时一个威严的老人声音制止了大家“都别问了，这一个个的成何体统，遇点事乱成一团，看医生怎么说。”

这位穿着中山装的银发老人这才转身问医生：“医生，我家孩子怎么样了。要紧吗？”

医生扶了扶镜框“送到及时，没流什么血，额头有伤口，轻微脑震荡，这两天观察一下如果没事就没事了，左臀部撞伤淤血，左下肢骨折，已经处理好了。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大碍，先住院一周吧。”

“好，好，谢谢医生，谢谢医生。”众人都松了口气，纷纷小声问询那孩子。

警察这时走上前“医生你好，我是西城派出所杨正峰，刚接到你们医院报警说这是一起交通事故，我能不能先问一下情况。”

医生点点头“可以，不过时间不要太久，他脑部有轻微脑震荡，要多休息。”

得到允许后，两名警察上前，杨正峰询问，周齐记录。“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顾朝闻，朝阳的朝，新闻的闻，今年13岁，西城中学初二”那男孩小声又有点虚弱无力，没等问更多就逻辑清晰地回答。

“你被撞伤的事，可以详细讲给我们听听吗？”杨正峰一边赞许一边问道。

“我早上出门去学校，走到乔山道湖边的时候，有个面包车冲到人行道来撞我，把我撞到树上后又跌倒在地上，又看见那车好像对准我加速倒车回来打算再碾压我，然后，然后”顾朝闻左右看了看，似在找人，终于在人群后面看到了泪眼迷蒙，翘首期待的刘念白“她喊了一声，那车就跑了，她就用三轮车把我送来医院了。”一气说完后，顾朝闻似是头晕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众人一听这么说，没想到这个女孩真是救人的。那个护士和王安明脸上很是不好看。

杨正峰见状，就让护士把人推走。护士便把人先安置在一旁留观病房，等办完手续再放住院部去。这时又进来了两个老人，估摸着是外公外婆，一群人宝宝长宝宝短地呵护问候了一番，才和警察一同回头再过来找刘念白。

刘念白第一次见识到城里人家中宝贝小皇帝是什么样，这么一群人对着一个已经十几岁的孩子，像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一样，慈爱又温和。可明明是同样一群人，却又不分青红皂白地不留情面恶恨恨地质疑她冤枉她。她曾经也是爸妈手心的宝贝呀，难道只因为是乡下人，他们就可以任意践踏自己的真诚和善良吗？

“小姑娘，对不起啊，刚才误会你了。谢谢你啊。”银发老人没等警察，自己先开了口。

刘念白这一刻得了清白，洗了冤屈，得了道歉，靠着墙绞着手指小声地说：“我说了我没有撞人，我是救人。。。”话未说完已经哽咽了起来，咬住了嘴唇说不下去，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这一年多来，刘念白从来没有因为多么辛苦多么累而哭，可是此刻，刘念白只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怀念妈妈的一个拥抱，怀念妈妈轻轻抚着她的头说“我们念白呀，可懂事了，是个好孩子呢。”

这些人见刘念白哭得这样委屈，全都面色讪讪，更加不好意思了。

杨正峰等刘念白情绪缓了一下，用宽厚的大手拍了拍她，安抚说：“小姑娘，别怕，有警察叔叔在，不会冤枉好人的，知道吗？别哭了好不好。你现在还读书吗，你爸妈呢？”

杨正峰不问还好，这一问，刘念白眼泪更加止不住，几欲开口，都无法说成话。

“呜呜。。。我。。。我没有妈妈了”刘念白呜咽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呜呜。。。我也没有爸爸了，我一个人出来打工。。。呜呜呜，我是救人的，我是好孩子的。。呜呜呜。”说着干脆蹲下来放声大哭，哭她的委屈，哭她这一年生离死别的痛，哭她这一年多来的隐忍和艰辛，哭她一个人的独立和坚强，哭她一个人的孤苦无依。

围着这些人纷纷动容，那老人更加忍不住拭泪，可想而知，自己这些人刚才对这孩子的误会，对她的伤害有多大？这时候刘念白感到一双温柔的手摸摸她的头，像是她妈妈一样，她抬头泪眼迷蒙中看见一位慈祥的奶奶蹲在她前面，含着泪温柔又怜爱地看着她“别哭了孩子，到奶奶这里来”不由分说把刘念白搂进了怀里，任由她哭得惊天动地，哭湿衣裳，不断轻拍她后背，陪着一起轻轻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