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行进,高嵩、高堂和万邛三人呈正三角之势而坐。
万邛身躯微微颤动,却合着双眸对一切不闻不问。高堂拨开车帘看了看窗外,又把目光转向一脸怡然自得的兄长高嵩,目光中充满探究。
“雄七伍近日虽然麻烦不断,但其中却有本事不俗的强人,莫非不想纳为己用?”
“摘出他一个,那整个侍卫营都会把不公记在心间。既然雄七伍在侍卫营格外不合群,也不必为了一条好狗,失了整个狗舍。”高嵩说道。
“你是不是把我也当成好狗?”万邛闭着眼忽然问了一句。
“你是老虎,我可惹不起。”
万邛嘴角一勾,微微笑了两声。
高嵩也微笑着,继续说道:“我估摸着,阳善昶的背后应该还有高人指点,否则以那个草包怎么敢到城主府把这事儿讲出来。”
“那他说的话有几分真?”高堂蹙眉。
“我也不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也想把李家和南宫家那两个小混账给送出去。”
“那阳善昶日后可否为我们所用?”
“当条会龇牙的走狗也还不错,至少面对荣阀界,他已经没路可退。”
“那他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是否要查探一番?”高堂眯起眼眸,对阳善昶似乎不大信任。
“他能拖到现在才把实情道来,那背后的人怕是早就打点好了一切,想查不大容易。而且,就算查到了,你又能如何?阳善昶既然做出了选择,你查出他背后的人,是打算招揽还是打算除掉?”
“不论是招揽还是除掉,势必会让阳善昶后悔自己先前的抉择。”高堂点点头,赞同了兄长的看法。
话音一落,马车也停在了侍卫营的正门前。徐继山以及侍卫营两名镇抚使引着十二名都统和副都统列对于门前相迎。
高嵩面向一众都统、副都统。
平日里他们也基本没机会见到这为大雄城万人之上的人物,此刻都是一副如蒙天恩的神情。
高嵩笑容亲和,一一拍打着下属的肩头,最后脚步停在了乔书桐的面前。
“乔副都统,雄七伍此行不易,劳烦你一路上要盯紧了。”
“属下必当竭尽全力。”
乔书桐沉着头,看不到其表情如何。虽说他是副都统,不必随着雄七伍一同踏入荣阀界,但这一路何其凶险,他自然也十分清楚。
发出了一阵古井无波的笑声之后,高嵩便在徐继山的引领下往侍卫营内走去。走过马森身旁时,他再次留意到对方缠绕着绷带的残臂,面色一沉。
“卿可有意督行?”
马森一愣,随即便意识到这是高嵩在给自己一个出气的机会,立马点了点头,连声拜谢。
雄七伍一共二十一人均已在侍卫营校场候命,他们分成两排站立,伍长朱标立于头排最外侧。除了陆重生、云百溪和陆城荒三人外,其余人大多一脸阴沉,并无加封总伍的兴奋。
进入校场,除了高嵩和万邛之外,其余人皆于一侧驻足。高嵩和万邛行至雄七伍众人面前。
对于散伍侍卫来讲,他们不曾接近过城主府,更鲜有机会能见到城主高嵩以及大雄城唯一的天字号猛士万邛。
如是平日,他们能见到高嵩就当如蒙天恩。可是今日,就算见到天王老子他们也没兴致。
徐继山高声喝止了众人的交头接耳,随即便隆重地报上了高嵩的身份。
“弟兄们,今日咱们城主亲自来侍卫营恭贺诸位加封总伍,并为大家壮行。”
话毕,却并未得来他所期望的欢呼,全场一阵死寂。高嵩哪里不明白这些人此刻的心境,也不去浪费时间计较细枝末节。
“诸位兄弟,或许你们还有些不解。侍卫营总伍是咱们大雄城最为精锐的武装,你们缘何能轻易成为总伍精锐?不用我多做赘述,你们是承担着大雄城的生死存亡,无论如何嘉奖诸位,都不为过……”
突然,高嵩身旁的“紫剑”万邛本来眯着的眼眸突然睁得豆大,一脸肃然。
呵呵呵呵呵——
就当此时,雄七伍的队伍中也忽然响起了一阵十分不和谐的笑声,笑声只持续了短短弹指之间,旋即戛然而止。
陆重生紧紧抿着嘴唇,脸上残余的笑容依旧清晰可见。徐继山气得七窍生烟,怒目圆睁直勾勾瞪着他,却在高嵩面前不好言语。
万邛的目光一瞬间就落在了陆重生身上,瞥了一眼后,又合上了眸子。
高嵩看了一眼陆重生,他老早就听闻了雄七伍前些日子纳入了一个不着调的落魄武士,本事没有,行事却十分招风。
不需问询,他一瞬间就猜到陆重生的身份,继而毫无波澜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陆重生指了指自己,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随即嘿嘿一笑,毫不怯场。“今日升官发财,还能得了城主的保证,我一想起来,就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我的保证?”高嵩蹙眉,十分不解。
“刚刚城主不是说了,无论如何嘉奖我们,都不为过。”
“呵呵,原来如此。那你想要什么嘉奖?”高嵩恍然,随即点头笑问道。
“我别无他求,只求城主能册封小人镇抚使一职。”陆重生收敛笑容,一脸郑重其事地请求到。
“你别太过分。”徐继山终于忍无可忍,冷冷开口。
“徐大人稍安勿躁。”
高嵩挥手止住了徐继山的怒意,上下打量起陆重生。
论相貌对方虽然不修边幅,发丝凌乱,胡茬浓密。但其健硕匀称的身材以及棱角分明的轮廓仍旧令其散发着些许掩饰不住的英气。
“你叫什么?”高嵩问道。
“老……额呵呵,小人陆重生。”陆重生张嘴随性,好在及时改口。
“既然陆兄弟提出来,本城主岂能言而无信,传我口谕,从即日起陆重生便也是侍卫营总伍镇抚使,并率雄七伍一同前往荣阀界,护送两位少主‘上路’。”
高嵩的“上路”二字加重了语气,随即从容地一笑便转身迈着潇洒的步伐阔步离去。
徐继山狠狠瞪了陆重生一眼,也紧跟着高嵩而去。
出了校场之后,万邛方凑到高嵩耳旁低语:“我刚刚感受到了一瞬间有股杀气,但睁开眼口杀气就消散了。”
高嵩先是一怔,旋即又释然一笑,他让这群人去送死,他们想杀自己又有何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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