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界：一个人的复仇 第十一章 翻旧账图穷终匕见

白脸年轻人猜不透自己的同伴是如何晕厥过去的，以其可以洞察两里之外马蹄声的听力，居然在毫无察觉的状况下被偷袭，足以说明偷袭者本事也非比寻常。

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从林子里走出的，居然是陆重生。

白脸儿还刻意左右观望，确认除了陆重生外再无他人后，他蹙起了眉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脸儿冷声问道。

“唉！三十年前，我在岭西与一位刺客族长老的女儿情投意合，奈何他家看不起我这落魄武士。我欲外出闯荡，那姑娘对我也情真意切，在我临行前将自己的身子送给了我。”陆重生垂下了头，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忧郁。他擦拭了一下面庞，又连连叹气。“之后，她嫁给了刺客族的族长，成为了岭西楚家的夫人。直到上个月，我再次见到她，她对我说，三十年几前的那一夜，她怀了一个儿子。”

陆重生抬起头，泪水盈盈地望着对面的白脸儿，后者立于原地，也是一脸茫然，最后深吸口气，克制住了冲动的情绪。

“若然不是我娘三年前就故去了，我还信以为真了。”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陆重生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你到底是谁？”

“楚枭，你们楚家果然驻颜有方，都过了十七年了，你居然还是这般年轻的模样。”

听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大号，白脸儿心里顿生诧异，他握紧了横刀，往前逼近了两步。即使对方了解自己的底细，他也并无惧怕，这暗夜孤林中，若无强援，他何惧眼前这个大话连篇的中年人。

这名叫楚枭的白脸儿也不答话，眯着一对冷眸直勾勾地盯着陆重生。

“十七年了，我总算又见到了你了。”陆重生笑过之后复而一脸阴沉。

“你见过我？”楚枭一头雾水。

“十七年前，你应该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哼哼，“陆重生笑了，笑容中却潜藏着浓厚的蔑视和嘲讽。“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就敢拿着刀杀人，将来也必成大器。只可惜……”

“可惜什么？”楚枭问话的同时也在拼命地回忆着自己十七年前究竟在哪里惹上的这个仇家。

“别再想了，这十几年来你杀的人多如牛毛，惹上的仇家数不胜数。今天反正你都是要死，死在谁手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重生把宽大的扁担横着放在地面上，双手在扁担正中间轻轻一扭，竟将扁担一分为二，中间更有玄机，一把细长却坚实的鱼肠利剑和一柄锐利且厚重雁翎钢刀夹藏其中。

陆重生取出那对一直潜藏锋芒的刀剑，玩味地一笑，说道：“我挑着扁担过界，别管语气多狂，那些守卫就以为我是路人。同样的脾气的人拿着兵刃过界就要被万箭射穿。唉！刀剑之下方有强权。”

楚枭看似不经意踱步，又把白溪身旁的另一把横刀拾起。

“楚枭，你十七年前随一群畜生去了堕民界原江城，搜刮了城中半数金银，半数粮食，无数药材，还有五十个样貌绝美的少女。除此之外，你在临出城前，还杀了两个人。”陆重生端详着手中的刀剑，最后扬起眸光冷冰冰地注视着楚枭。“我永远也忘记不掉你这张苍白恶心的脸。”

“那你又能怎……”

倏——

不等等楚枭把话说完，一道白光如惊雷般划破夜空，卷积着夜风，挟裹着杀气直逼白脸楚枭而去。

陆重生手中的利剑好似一排排由天河而下，撕裂苍穹的巨浪，层层叠叠，排山倒海。

楚枭只一个回合便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早前表现得外强中干的男人出剑之势仿佛要将这片林子掀翻一般。

即便是那把剑尚未触及肌肤，却已有莫可名状的刺痛感。陆重生连刺四剑，剑气一重胜过一重，迫使楚枭连连后退，只一个回合，这方才还意气风发的白脸儿瞬间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呜啊——

暴喝一声之后，楚枭一个闪身，旋转着身躯挥舞双刀，由下至上撩起一刀，再由上往下落下一刀。上下撩落亦可左右劈砍，一套刀法走下来可谓变幻无穷。

这是刺客族楚家的得意绝技——“升天落地斩”，只是楚枭力道和身法尚欠火候，与陆重生纠缠了四五个回合便章法大乱。

最令着白脸儿忌惮的是，陆重生左手紧握的那把刀，仍旧尚未显露锋芒。

瞻前顾后之下，楚枭的气力也因情绪的紧张快速流失，不到十个回合，楚枭的右臂手腕被陆重生一剑刺穿。他惊慌之下疾呼一声，侧过身子护住负伤的手臂，左手挥刀劈去。

陆重生冷笑一声，未再出剑相逼，久未动过的雁翎刀刹那间破风而起，同时扬起一片血光。

伴随着楚枭惨烈的嘶吼，他的手臂旋转着飞起又直直地落下，就好似他刚刚舞动的刀法，惨淡收场。

陆重生将雁翎刀用力甩，露出一抹邪魅笑容，冷冷凝视着痛不欲生的楚枭。

惨呼一阵之后，楚枭靠在了一棵树前，本就面色苍白的他，此刻那张脸全然不似阳间活人，他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一丝惶恐。

“你若敢杀我，就是和岭西刺客族为敌，我爹是楚士族长。”

“你觉着，我连你名字都知道，会不知道你爹是谁？”陆重生往前迈了两步，将鱼肠剑尖抵在楚枭下巴前。“我也不瞒你，北沧朝、耕阀南宫家、漕阀李家、兵阀九方家、工阀名家皆与我有血海深仇，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你区区一个猛士界刺客族的楚家，我又岂会放在眼中。”

“你……你到底是谁？”楚枭的面庞再无当初的从容，目光中充斥着惊惧。

陆重生瞥了一眼晕死过去的白溪，又冷然盯着楚枭：“云氏浮光棉，天下间一等一的制衣料子，唯云家可出。你们楚家想借秦家的手杀裳阀的人，楚家是想一统玄武岭？”

除了惊惧之外，楚枭的眼眸里已经浮现出绝望之色。他唇角扯了扯，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会给你留个全尸，也好让你老子有机会送送黑发人。”

接着，陆重生缓缓将鱼肠剑送入了楚枭的咽喉，随着汩汩鲜血流出。楚枭在恐惧与绝望中走完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