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病毒 第4章 卢小鹿

我的同学卢小鹿要请我吃东西。她是个很受欢迎、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只是听说身体不大好。我跟她一向不熟，就拒绝了。

没想到她十分坚持，第二天又来邀请。如此坚持了五天。每次我问什么事，她只闭嘴不说。我起了好奇心，答应了。

她领着我到了一个甜品店，点了两份冰沙。我有些不适，这让我想起不堪的往事。

我们东拉西扯了一阵，然后她切入了话题。

“你之前见过吸血鬼了吗，长什么样？”

我心想，果然是这么回事。不过她就算想打听，也不必如此郑重吧。

我描述了一下，最后说：“她的眼睛不会眨，力气很大。”

她听得很有滋味，听完之后，表情转而哀伤起来：“我也好想变成一只吸血鬼呀。”

我心想：“又是一个孟伦，看书上脑。”

卢小鹿说：“你知道嘛，世界上有许多人主动让自己感染的。有的人是因为贫困，无法生存下去，有的人是因为疾病，想要活命，有的人是想永葆青春，红颜不老。”

我说：“也不算多吧，几百例。你要知道全世界有几十亿人呢。绝大部分人还是想过现在的生活。你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好奇吗？哈哈——”

卢小鹿低下头，说：“我昨天疼了一宿，断断续续只睡了几个小时。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也许不知道哪天病情严重就没了。”

我心中一紧，感觉失言。我知道她的身体一向不好，但是不知道如此严重。

卢小鹿说：“本来以为我的人生也就如此了，可是忽然爆发了吸血鬼病毒。这也许是上天对我的怜悯。如果我变成吸血鬼，就再也不必担心疾病和疼痛了。”

我说道：“感染之后真的还算活着嘛，也许意识都不存在了。”

卢小鹿说：“总会保有一些的，要好过死亡，意识就彻底消散了。”

我说道：“可是要被关一辈子。”

卢小鹿说：“我宁愿被关一辈子。我的病治不好，却必须花钱去治。家里的钱都被我耗光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我说：“你想问我有什么办法吗？可是我并没有变成一个吸血鬼，否则我也出不来饿。”

卢小鹿说：“你毕竟近距离接触过，比我了解的更多。你有什么消息吗？”

我说：“不同国家的管理政策不一样，国外有些地方允许这种转变。”

卢小鹿笑说：“我恐怕去不了。”

我说：“从黑市上也许可以弄到。”

卢小鹿说：“这也是一种方法。”

我忽然意识到她的想法：“莫非，你是想溜进那个管理所，主动被感染？”

卢小鹿点头说：“嗯。你和孟伦都去过那个地方，了解情况。”

我摇头道：“不可能的，那里防备森严。你想想看，里面关了那么多吸血鬼，都跑不出去。可见是多么严密。”

卢小鹿说：“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堡垒。只要认真研究，总是能找到破绽的。”

我有些无语，打断她：“好吧。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要去冒险做这件事？你自己去想办法好了。”

卢小鹿说：“我并没有想让你去做这件事。你只需要把情况告诉我就好了，我自己来想办法。”

我感觉这件事十分危险，劝道：“你还是再考虑一些。你只是一个学生，怎么可能做到那种事情呢？也许还有别的办法的。”

卢小鹿坚定地说：“我已经决定了。你要帮我保密，就算是同学的情谊。”

我自然会保密的。即使我想告密，也不知道告诉谁去。况且，那里保卫如此严密，她应该是做不了什么事情的。我反而担心她，大概率会被抓起来吧。不过她还没有成年，可能会被当做冒失的年轻人，训斥一顿了事。

忽然，卢小鹿说：“我已经跟孟伦聊够了，他同意加入我。”

我震惊了。一方面消息本身，一方面是孟伦居然没有告诉过我。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孟伦本身就对吸血鬼很感兴趣，而且他头脑简单，可能并没有想清楚里面的危险性。

回去之后，我立即联系了孟伦，谈起了这件事。我们之间发生了争吵，孟伦一心要去，我苦苦劝阻。最后他听的烦了，干脆不再理我。

我不得已，只能加入他们。至少我可以掌握他们的情况。

我们三人于是经常碰头开会。孟伦提出了一个计划：“我们悄悄摸过去，等到晚上，翻墙进去。我上次去的时候已经仔细观察过了，有许多地方都可以进入。实际上他们防备并不严密，说到底只是一个类似精神病院的地方而已。关押的都是野兽一样的病人，又不是囚犯。”

我发言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虽然病人们单个没有太多威胁，但是疾病的传染性才是关键。这简直是关了一枚核武器一样。万一被不怀好意的人偷走，向大众投毒什么的，该怎么办？”

卢小鹿说：“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想不出理由。顶多是有一些像我们这样的，想要自己变异的。”

我说：“我可不想变成吸血鬼。我就出出主意，行动的时候千万别带上我。”

我们三个讨论了好久，迟迟没有拿出一个好主意。

孟伦提出：“要不到网上买？”

我反驳：“网上买的，如何辨明真假？肯定有很多假冒的。”

卢小鹿某天忽然提出：“我们是不是可以想办法买通研究中心里的某个人？”

我被她的想法震惊了，她的点子真是惊世骇俗。

我苦思一番，想到了如何反驳：“第一，在那个地方工作的人，肯定是经过了层层筛选的。第二，就算有贪财的，我们怎么知道是谁，怎么取得联系？第三，恐怕只有最内层的人才会接触到吸血鬼，而且肯定又很多手续，受到许多监控。第四，钱从哪里来呢？这么大风险的事情，肯定需要不少钱。第五，他们会信任我们吗？”

卢小鹿想了一阵，说：“我们可以找外援。怀疑相似想法的肯定不止我们几个。如果有个强力人物带一带，肯定就容易很多。你想一下，肯定又很多富裕，但是时日无多的人，会渴望变成吸血鬼。如果能找到他们……”

我反驳道：“这太危险了。而且无亲无故的，为什么会帮你呢？”

卢小鹿说道：“我们慢慢想，肯定会有办法的。”

讨论一直持续到暑假，自由活动时间更多了，讨论也变多了。他们两个提出很多点子，我则一一反驳。渐渐地，他们似乎对我有些敌意。另一方面，我也开始缺席聚餐研讨会了。倒不是因为他们对我的态度，而是我发现自己慢慢对聚餐吃东西没了兴趣。

不知道从某天开始，我的食量开始慢慢减少。不过减少的幅度非常有限，所以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但是时间一长，我发现自己每餐只能吃下一小碗饭了。我的食欲越来越弱。

妈妈开始担心我的身体：“你正是发育时期呢，怎么吃得这么少？身体缺少营养可怎么办？”

我搪塞说：“我总是出去吃，正餐吃得少而已。而且我还吃了许多零食。”

但实际上，我已经完全断掉零食了，饮料也不再喝。我以前很爱吃甜点，现在吃了就觉的犯恶心，渐渐也就不想吃了。是啊，就连吃掉正餐，我都感觉到艰难，怎么会再去吃零食呢？

我感觉到恐惧。

食欲，是生命力的象征。人在健康的时候，总是胃口大开的。只有生病和虚弱的人才会吃不下东西。

我的食欲减弱，是否意味着我的生命力减弱了呢？汲取的热量那么低，如何能够支持身体活动呢？

但是我偏偏很少感觉饥饿。

除此之外，我的睡眠时间也减少了。同样地，不是一开始就减少很多，而是一个长时间的、不断压缩的过程。

我躺在床上，到很晚也不是很困，早上也常常提前醒来。而且醒来之后一点也不适，反而头脑清醒，一点困倦的感觉都没有。

据我观察，只有老年人才是这个样子的。吃得少，睡得少。可我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呀，正是该生长发育的时候，应该吃得多，睡得多，才符合生物规律的呀？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吸血鬼病。没错，这种症状似乎意味着我在向吸血鬼转变。

可是，一般被感染的人转化很快，两三天就会完成转化，而且有明显的症状。我并不符合。

难道我是得了其它的疾病？又或者是因为那一场惊吓，换上了心理疾病？

我听说有一种心理疾病叫做厌食症，患病的人会食欲降低，不吃东西，把自己瘦成皮包骨。我难道是得了那种病吗？

但是我的体重并没有降低呀？

吃得少了，不是会变瘦吗？

不过我的身高确实停止了增长。本来父母还指望着我的身高再冲刺一波，所以天天要我喝高钙牛奶的。去年一年，我猛长了十公分高。但最近却停止了，本来我应该还有上升空间的。

照目前的趋势演变下去，我会不会不再想吃任何东西，不需要任何睡眠，体重不再变化，身高不再变化？

这不就是吸血鬼的症状吗？

难道是病毒发生了变异，产生了一种发病非常慢的品种？

我的心情烦躁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