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泯 第四章 绝处逢生

幽蓝色的天空中，一道白光闪过，暗流中回荡着金属碰撞的巨响，一股瘆人的杀气在空气中暴涌，黄金枪竟在虚空中缓缓停住，距离龙王的心脏只有仅仅几寸。

虚空中仿佛有什么无比强大的力量令黄金枪不敢再前进分毫！

空气开始剧烈震动，甚至波及了下方交战的天兵和龙众。随着金属碎裂的声音，黄金枪竟生生裂开，碎成了数以百计的——死去的——黄金碎块！

杨戬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幕，他清楚地听到黄金枪在碎裂前发出的痛苦的呻吟。身负重伤的他落到了山崖上，勉强站稳了脚跟，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将大口鲜血咳出自己的肺脏。

待白光散去，灵古元重重地摔在了沙滩上，这种撞击对他根本造不成什么大的伤害，连擦破点皮都有点困难。

一道瘦削的身影立于空中，血红色的闪电在他身体周围逸动，那人一身黑衫，披着黑斗篷，上半张脸被斗篷的帽檐遮住，看不清面目。周围空气的温度逐渐走低，正直深春，涌动的海水竟结起了冰，刚刚翻起的浪花被瞬间冻住，肉眼可见的颗颗晶莹立于空中。

他脚踏虚空，手持一把黑色重剑，剑身上爬满血红色的纹路。那把剑很普通，像是用普通的黑纹铁铸成，刀刃已卷，仿佛造不成什么杀伤力，要不是从剑身中疯狂溢出瘆人的杀气，还真有人会把它当成废铜烂铁。

“让整个龙族为我而死？”那人缓缓说，“我绝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那声音稚嫩而清秀，应该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发出的声音。

“想要杀遍南海？”他继续说。

“你也配！”

握拳间，他仿佛握住了命运般令天地失色，云层中滚动着闷雷，随后千万道血红色的天雷破云而出，精准地击中每一个与龙众交战的天兵，被击中的天兵在瞬间全部灰飞烟灭，鲜活的肉体化为点点星火，最后被结为冰的大海所吞没。

杨戬眼神呆滞，他不敢相信一直以百万人为计数单位的天庭精英部队在一瞬间半数陨落，就算是他想要做到这一点也绝无可能！

“想要杀龙王？”那人踏虚空而行，缓缓走向杨戬，每一步在杨戬看来都是死亡的倒数。

“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那人低吼。

“听说玉帝想要知道世界真相？那请你转告他……”

“休想！”这两个字带着杀气，自他的喉间暴涌而出。

“凌！骁！”杨戬怒吼，他从腰间拔出腰刀，金色火焰再次从他第三只眼中暴涌而出，虽然与龙王之战令他身负重伤，但对付一个小小神王，他还是有把握赢的！

“跪下！”

凌骁将手指一伸，做了一个向下划得动作，杨戬竟生生地跪在地上，仿佛被下达了一道不可违抗的圣旨，连动都无法动一下。

“神力压制？”杨戬惊到。

神力压制并不是一种神技，它是一种神力高者对神力低者利用神力产生的威压，可以用来限制对方的行动，同时更好地发动攻击，也可用于试探对方的实力。

难道凌骁的神力已经远远在自己之上？此刻杨戬必胜的信心产生了一丝动摇，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并不是凌骁比自己强，而是在刚刚的战斗中，杨戬已经用完了体内最后一丝神力。

恐惧感瞬间爬满杨戬全身，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杨戬，”凌骁缓缓说，“你有恩于我，当初多亏了你我才得以封神！今天我不想杀你，如果你就此收手，我俩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回去就说你在龙族并未找到我，你也不会有这次失败的经历，我请你去龙宫喝杯酒，咱俩就此别过！但如果你执意寻死，你以为我会挡你？”

杨戬沉默了，他对天庭的忠心竟在此刻发生了一丝动摇，他寻思：“玉帝并不知道我这次带了多少人马，带剩余的天兵回去，再以我在天庭的地位把这件事压下去并不难……天庭刑罚虽严，但仍有漏洞，我这千年修为可不能交代在这儿了！”

“凌骁！”杨戬随即道，“今天这笔账二郎记下了！咱俩不共戴天！”

凌骁将斗篷的帽檐摘下，是一张清秀的脸，五官分明，黝黑的脸上透着一股青年人少有的成熟。乌黑的刘海盖过眉毛，在其之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黄金瞳，透着冰冷的杀气和神的威严，此刻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仿佛在嘲笑诸神都是贪生怕死的家伙……

“不喝酒了？”凌骁问。

“免了！”杨戬道，“最后问你件事……”

“说。”

“为什么背叛天庭，玉帝并未亏待你！”

凌骁沉默了，的确，玉帝并未亏待他，给了他“归墟剑”这把神器，封他为神王，给了他无尽的财富和权力，该给的玉帝都给了。

但是凌骁明白，这世界上有一种比无尽的财富和权力更重要的东西，这东西足以让凌骁穷尽一生去追求……

“你不会明白的……”凌骁道，他知道天庭的诸神都是精美的人偶，从成神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身体里就不再有热血流动，不再能感知世态炎凉。

“好！那我们后会有期！”杨戬愤愤道。

此时，金光在天空中交织，黄金桥出现，天空再次变为了血红色，随着一道金光砸下，将重伤的杨戬和天庭的残兵吞没，金光渐渐散去，仅剩的天兵消失在虚空之中。

见状，凌骁松了一口气，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凌厉的杀气渐渐消散，他忽觉耳边“嗡嗡”作响，视线逐渐模糊。

“神力枯竭了么……”

最后，他向后一倒，直直地落了下来。天庭一战从诸神的刀光剑影中杀出来已经令他筋疲力尽，逃到南海后，在龙王的帮助下，他才得以恢复一丝神力，刚才他只是凭着身体里那仅剩的一丝神力对神力已经完全枯竭的杨戬进行压制。

这是一场赌注，凌骁赌杨戬与龙王一战已经体力透支，如果刚才杨戬体内哪怕还有一丝神力，现在倒下的就是他，他赌了，他赢了！

凌骁的身体加速下落，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一个庞大的身躯接住了他，正是龙王灵古元。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死撑着，真是不要命了啊……”灵古元说，“但有一点你错了，龙族并不是为了你而死，而是如果你死了，四分天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天上的金光已经散尽，天空再次回到了原本的幽蓝色，被冻结的海水也恢复了活力，“南天龙门”再次出现，龙王将凌骁放在一块礁石上，号令全体龙众穿越南天门回到南海，留下一道雄浑的龙嘶在苍穹中回荡：

“龙族已经暴露，你呆在这里不安全，东天天众和北欧神族很快就会来找你，从今往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待最后一头龙被巨大的水墙吞没，“轰”得一声，南天龙门碎在空中，最后被一股浪潮所吞没，一切归于初始的安详……

但这安详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