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泯 第十一章 铜门晶松

当凌骁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了冰冷的青铜地面上，周围是绝对的黑暗，让人心生一种莫名的孤独，仿佛自己身处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中只有他一个人。

这里是尼伯龙根，传说中的“死人之国”。这里所有的物质都是死去的，地面也由死去的青铜筑成，除了两位长老和那只日蚀级的大妖，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中唯一的活物。

下坠时，他的前胸砸在了平滑的青铜地砖上，要不是神血赋予了他强大的身体强度，恐怕他的肋骨早就断了。因身体的疼痛，凌骁本能地叫出了声，在空旷的环境中，他听到了阵阵回音。凌骁挣扎着爬起身，骨子里发出关节摩擦的滋滋声，并带折阵阵酸胀之感。

凌骁点燃了自己的黄金瞳，这能让他更好地在黑暗中行动。他望向四周环形的墙面。他正位于一个青铜大殿的中央，空旷的大殿皆有死去的古青桐制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银的恶臭，氧气含量稀薄。这也让这青铜墙面万年不朽。圆环形的墙壁上刻着多幅壁画，以及密密麻麻的龙文。工艺十分精湛，甚至让人怀疑超出了龙人当前的工艺水平。

凌骁凭借着他对少量龙文的认知慢慢读懂了壁画的内容。故事大概讲述了“在光明生成的远古时代，死亡骑士团吸收世间光明，欲将宇宙退回永恒黑暗”的传说。凌骁凭借着黄金瞳的夜视功能和大殿中仅有的一丝光明看到了这些。剩下的，只有黑暗……

凌骁迈着还隐隐作痛的腿走到了大殿的中心，地面上刻着一个繁琐的图案，图案经岁月的洗刷有些磨损，像是天上恶鬼的脸。凌骁仿佛见过这个图案，但图案太大，不好辨认。他在脑海的记忆库中不断搜索这幅图案，却一无所获。

凌骁摇了摇头，他可不是来这里了解龙族历史的。他的目的是找龙族的三位长老。

他伏下身，伸手用指尖抚摸着这巨大的，古铜色，的恐怖的图象。忽然，凌骁的指尖明显感到了一个凸起的方块。光滑冰凉，透着神秘的气息。

他指尖用力将方块推入印有图案的地面中……

“轰！”

这声音仿佛一阵闷雷，响彻整个大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那回音听起来像阵阵龙嘶，又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

凌骁惊得站起了身。青铜墙面上的火炬不知何时燃烧了起来，在虚空的暗流中颤抖。

一切的一切，都令人胆战心惊……

“我们可不是在拍《盗墓笔记》呀……”凌骁心中一阵发毛，仿佛在暗处随时会跳出一个恶鬼将他的魂勾走似的。

这时，青铜墙面如魔方般格格推入，为凌骁敞开了一条深不可测的密道，从中传出狼嚎般的风声，令凌骁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凌骁调动自身的精神力，想探查一下密道内的情况，但他却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好像被某种莫名的力量给压制了。根本无法外放，神力也同样如此，现在凌骁无法施展神技，除了拥有强大的身体素质外，其余与凡人无异。

“这样要对付那只深海魔鲏可就困难了。”凌骁暗中叹道。

凌骁平复了自己波动的情绪，皱着眉头，像漆黑的密道中张望，密道内仿佛有光，因距离太远化为一个小点，但这一小点足以触动凌骁探险的心，他迈开了那一步，决定不再回头，缓缓行向正召唤着他的那一丝微弱的光。

密道的墙面上雕刻着龙族各代君王的事迹。轮到灵古元这代是第十一代。龙族的巅峰时代是在第五代君王：灵磐执政时期，那时的龙族即使是东天和北欧联手，也很难对龙族的地位产生威胁。

映在凌骁眼中的光点越来越大，最后化为一扇掩着的大门。从中透出淡蓝色的光线，显得阴森恐怖。这铜门之后，仿佛有什么正引领着凌骁去推开那扇因岁月而锈迹斑斑的大门。凌骁手臂上的力作用在门上，由轻到重推开了眼前这扇厚重的大门。

光线骤然变强。使适应了黑暗的凌骁眯上了双眼。强光渐渐消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巨大的，由水晶水制成的古松。从中散逸出的无比恐怖的足以撼动苍穹的巨大能量，化为丝丝光束，洒在凌骁身上。这光令凌骁忽觉一股令人窒息的无比强大的压迫感。呼吸困难、气闷作呕、焦虑不安不知被什么东西交织在一起。这种感觉无法描述……

凌骁捂着胸口，看见那水晶树干中立着一道身影，他静静地立在那儿，仿佛沉睡了很久。在强光中，凌骁无法看清那人的面貌，只知道他身披道袍，低着头，若有所思。

凌骁绕过那棵水晶树，眼前的一切令其大吃一惊。地面上躺着一具具数不清的尸体。有的早已严重腐烂，有的化为了一堆白骨，他们惨白的面孔散发出一股阴森之气。一股股淡蓝色的能量自他们的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向水晶树干中那道身影，仿佛在给他充能！

“如此磅礴的力量，至少有三位以上的神王丧命于此。”

凌骁的目光顺着那股能量爬上了水晶松，晶莹的树枝展开来形成一张张光谱，美丽中透出一丝阴森。凌骁的目光顿在了树枝的尖端，一块块暗黑色的石头漂浮在枝丫间，似有千斤的分量，但看起来又轻如鸿毛。

石头只有手掌大小，因岁月的洗刷，密密麻麻的纹路爬满了石面。从纹路中透出的淡蓝色火焰令凌霄倍感好奇。

凌骁将视野放宽，由下至上欣赏着那由树叶所编织成的光谱，若有所思……

这时，凌骁的眼瞳骤然缩小，嘴角带着不可掩饰的狂喜。他用拳头一击掌心，似恍然大悟般。

他发现枝叶间的石头所布成的阵列，不正是他在青铜古殿内看到的那张巨型图纹吗？这一发现敲开了他封存多年的记忆，这一阵列，这是江湖上所流传的那个无敌阵法。传说昊天至尊就曾用这一阵法大败百万天兵。这一阵法——握生死，掌轮回，拥有毁天灭地之能，其名曰：“天罡雷石阵”。

而这梦幻的石头，便是“雷石”！

雷石，顾名思义，其中蕴含着雷皇的力量。四分天一共有十一种雷皇，其中排行第三的灵晔、第四的霆霓、第六的紫金蛇、第九的列缺分别由西天极乐、北欧神族、南海龙族和东天天众所掌控。剩下的按排名分别是：神斧、矍晱、银索、雷鞭、千里镜、飞火、天笑。这七种雷皇的位置暂时未被发现。

雷皇的力量并非普通雷电所能相比，它并非一种天气现象，而是天地造化之灵物，由于它的力量过于强大。普通人或者身体天赋较差的人，若是强行吸收，最后的结果恐怕只能是爆体而亡。就算是奥丁，一生也只能吸收一种雷皇，若是两种雷皇同时存在于体内，他们之间会互相攻击，伤及自身经脉，修为尽失，甚至死亡。

雷皇认主，十分忠诚，若是被一个人吸收，它会陪伴主人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一种雷皇决不可能被两个人同时拥有，除非上一位主人死亡。或者将其传承给他人，不然他不会易主。

正因如此，雷皇才变得无比珍贵。

凌骁此时的兴奋不可描述，。他没想到龙族的镇族之宝紫金蛇竟被他如此轻易的找到了。

他助跑了一段距离，脚尖一蹬地面，身子腾空而起，又用脚掌从树干借了一股力，轻巧地跃上了水晶树枝，它用最小的力十分小心地取了一块雷石放入口袋，又原路返回。

“若是能吸收了这雷皇，势必对我的实力有着莫大的好处。”凌骁低声喃喃。

正当凌骁打算踏出铜门寻找出路时，一阵空灵的话音响彻凌骁的耳畔。凌骁的眼瞳猛地一缩，脚步骤然停住了，这股气势绝非凡人！

“铜门晶松石心灭，死亡骑士噬万明！”

如此诗一般的语言，字里行间透出的阴森气息令凌骁毛骨悚然。

“何方神圣胆敢擅闯晶石阵禁地？”

凌骁自知技不如人，但脸庞的从容淡定丝毫不改。他不敢多想，拉开身形，用自己能达到的最大速度冲向青铜大殿。

“哪里走？”

一股无比强大的神力自那人体内暴涌而出，在其身形周围徘徊，肉眼可见的暗蓝色神力漩涡疯狂地击打着青铜石壁，他身旁的巨大漩涡形成了阵阵飓风，其身上的衣服在能量暗流中鼓动。凌骁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回头去记住那人的面孔，他唯一的生路就是逃离这不祥之地。

由于亚特兰蒂斯的规则，他的神力和神技全部被限制，不然以他神王级别的实力，又怎么会毫无还手之力？还有他那把归墟剑，由于没有神力的加持，根本无法使用，如同废铜烂铁般，由于刀刃已卷，它甚至连一把菜刀都不如。

“早知道去把这破剑修好了再下来！”凌骁在心中暗骂道。

一道道暗红色的火焰肆意的自那人眼中暴涌而出，黑色面罩下透出一丝丝冰冷的微笑，空间波动开来，在其身边形成了无数环形能量涟漪，墙面的青铜巨石碎成了无数块，像失重了一样脱离墙面，悬浮在空中。那人身形一动，凭空消失在虚空之中，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那道影子片刻就被狂怒的能量波击碎。

密道的出口离凌骁越来越近，他只要跑到大殿中央，再次按动矩形图案中的机关，魔方门便会关闭，刚才的一切也会像梦魇一样消失。

凌骁心中的狂喜在放大，内心却充斥着莫名的恐慌。魔方门近在眼前，凌骁嘴角燃烧着的希望之火在腾升，但却被门口出现的一道身影给浇灭了。

那守门人凭空出现在门口，仿佛它一直都在那儿，从未离开过一样。他手印一结。虎、狮、狼、豹、熊五兽之象浮现，他的嘴唇微微一动吐出一道恶咒，五兽皆化为五道能量光柱，冲向呆呆站在原地的凌骁。

五道光束像一股麻绳一样化为一柄巨大的光剑，狠狠的击在凌骁的胸口。凌骁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肋骨一根一根碎裂的声音，内脏被击碎，一口猩红自凌骁的口中喷出，染红了嘴唇。他被击飞出去，飞出去很远，又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又是一口鲜红而刺眼的鲜血融化在青铜地砖上。

“死亡骑士即将复苏，你将成为他下一个祭品！你因为此感到无上荣耀！”

凌霄凭借着自身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咳嗽接连不断。他用自身的手肘撑起上半身，用膝盖撑起下半身。他想站起来，他也做到了，但他再没有力气去迈出下一步。

“不可否认，”守门人发出了悠长而空灵的声音，“你是我见过最顽强的一个祭品！”

“但结局——是注定的！”他吼道。

又是一道能量光柱嘶吼着冲向凌骁。

凌骁从容地闭上了眼，他知道这一击的目的就是取他性命。连神都无法违背自己的命运，更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这——就是自然界的法则！强者生，弱者死！

“凌骁——不要死啊！”他对自己说。

狂风拂动了凌骁的头发，吹开了他的刘海，露出那张年轻清秀的脸……

忽然，虚空中闷雷骤响，千万道暗黑色的闪电从天而降，轰向青铜大殿地表的图纹，那图纹应声而裂，化为无数暗黑色的粉末在空中飞扬。千钧一发之际，狂雷击碎了轰向凌骁的光束，变作无数星火，洒在青铜地砖上，化为无形。

暗影狂雷中，凌骁清晰地看到了那人的容颜，身着黑甲，掌心黑色的雷光还在跳动，他脚踏虚空，背后由某种有形的能量画作的暗影双翼频频抖动。

“大胆守门者，竟然偷取人间光明，欲复活先祖封印的死亡骑士，罪不可赦！”

那人手印一结，暗黑色的雷电顿时化为乌有。片刻的宁静后，只听“轰”的一声，千万道闪电如脱缰的野马般向守门人暴涌而去。守门人也不甘示弱，脚尖一用力，身形暴退，不偏不倚地躲开了闪电的狂轰滥炸。

“区区妖物，胆敢在本座面前叫嚣，找死！”

那人手印一变，一道狂雷从天而降，将那人自己的躯体击得粉碎，顿时大殿的空中出现了无数道残影，千万个残影动作完全一致，他们手掌开合间，在虚空中推出千万道狂雷，嘴唇一动，在空中留下一道法语：

“影天暗地，众生俱寂！寂灭掌！”

狂雷所到之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腥臭，虚空中仿佛腐烂了一般，万物俱寂。

守门人紧咬牙关，满脸严肃，手指在虚空中划出形成一张淡蓝色的光盾。

“轰！轰！轰！”

暗影的雷电疯狂轰击着光盾，死亡的气息肆意扩散，所击出的火星与能量波令天地都屏气凝神。

终于，光盾碎裂了，狂雷击碎了守门人的血肉，其身化为千万五彩晶石，散落在青铜地面上，最后化为晶莹的泪珠……

凌骁目瞪口呆，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在距他仅仅几尺外爆发。那前来救他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种力量甚至连玉皇大帝都不曾拥有！

疼痛感再次窜上心头，撕心裂肺的痛令凌骁感到一阵眩晕，他眼前一黑，倒在了碎裂的青铜块里，他只感到一只大手将他抱在怀里，然后——他再也记不清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