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 第七章

晚餐仍然是小米粥，虽然可以果腹，但是连续几顿，肚子里已然寡得慌。

饭罢，我围着炉火，躺在羊皮褥子上。

人体必备的营养，油盐糖我缺了两样，除了小米所含淀粉转化的糖分，油脂与盐分都属于在网上搜索如何获得，都一言难尽的物资。实际上除却猎杀动物所得到的动物油脂，人类食用的植物油种类其实不多，油菜籽也好，大豆油也好，加上花生油与葵花籽油，勉强再加上热带的廉价棕榈油，中国人常用的植物油脂也不过这些。其他的就很少听说了，至于蓖麻油或者罂粟油，用得少我甚至不知道什么味道。

植物油基本上从植物种子中获取，多数的植物种子中其实都有油脂。但是，很多植物都含有有毒的生物碱，种子的含量尤为高，如果不小心误食有毒植物种子所榨的油，怕是把毒素萃取的步骤都省了。而无毒的植物，其中含油量较高榨取经济的品类，也就只有上述那几种。

我国古代传统作物五谷杂粮里的五谷，稻麦黍菽稷，其中菽便是大豆。大豆榨取的油脂，其实是先民们最常食用的油脂了，用豆油烙饼格外的好吃，盐要多放，饼要能空口食用，如此的咸度便可中和油脂的腻。

想着想着，口中的口水不觉变多了。如果度过严冬，我还停留于此的话，明年春季，我一定要开片荒地。豆种虽然不知如何获取，但是总会有办法，或许就趁着黑夜去田里偷几株豆苗那么简单。

在这温暖的火焰旁，柔软的羊皮之上，也许由于疲劳，恍惚间很快便睡着了。

翌日一大早，山林里鸟声不绝于耳，我捂着耳朵强行眯了一会，终于耐不住烦扰，醒了过来。外面蒙蒙亮，炉中的残炭还没完全熄灭。我又加了几块柴，火又逐渐旺了起来。用树枝拨了一拨，这炉里草木灰已经积攒了很多。

草木灰在乡村可是非常有用的物资，本身就是一种含钾的农业肥料。用草木灰掺水并过滤，便可以得到钾碱，这是非工业状况下，日常生活里得到碱最快捷的方法。用草木灰水洗衣服祛除油脂，便是使用了钾碱与脂类的皂化反应，也就是微观层面衣服上的油脂与碱反应成为了肥皂。而滤掉钾碱剩下的灰泥，里面含有近似陶土的氧化物，甚至含有少量的氧化钙，在看过的野外视频里，有人用其高温烧灼，制作出简易水泥。烧好陶罐之后，一定要将其细心储存起来。

我不习惯吃早饭，不等天空完全亮起，便开始今天的工作了。我要试烧一些小型的陶器，陶胚需要阴干水份，否则潮湿着烧制便会炸开，所以在洞内舒舒服服的捏出形状，放在火坑附近烘干便可以。如果小型陶器烧制没有失败，那迫在眉睫的，今天便计划要开始制造一些搭窑的陶砖，预备烧制一个可以提拎的装水陶罐。

我翻出洞穴，昨天运来的黏土，表面已经干硬，我掘开土堆，硬壳下面尚保持潮湿。双手捧出一坨，扔进洞里，外面的清晨阴冷难过，我便又快速的爬了回去。

尽管大致知道陶器瓷器的制作工艺，但是上一次捏泥人也已是孩童时的往事了。长大后对于制陶这类事情，脑子里都是文献里的烧结颈，收缩率之类的术语。

亲手试的时候，却也寻不到儿时不怕脏乱尽兴玩耍的乐趣了。生怕把原本干净的洞穴弄脏，甚至手也不愿全部用上，这湿粘的触感，不知什么时候让人生厌起来。

我大致捏了一个小陶碗，将表面尽量抹平，便放到火坑旁边静待烘干。烧陶的温度无需太高，一般的炭火温度便可，大概在800度到900度前后，所以实际上操作起来难度不算太大。我就着脏了的手，又捏了一个淘铁砂用的圆碟子。碟子的难度便要比陶碗大得多，薄壁的支撑不够强，碟子边沿很容易塌下来。试了几次也许是越捏越干的缘故，最后也勉强成了型。将碟子也小心的移到火坑边上时，外面也开始天光大亮了。

外面的温度显著上升，洞内火一直烧着，竟然感觉有点热。我在洞内清扫了一处干净的地面，将粟米倒出，陶罐要借去先打水用了，不然每次用水都要走出好远，现在我连脏手都没法清洗。这小陶罐体积并不大，打的水也很有限，不过捏泥缺不了水，只能说聊胜于无了。

走了一个来回，我在河边洗净了手，又洗了把脸，顿时精神起来。这一罐水，也得优先在煮粥的陶钵里留好煮饭所用，剩下的也只有大半了。

连续在火坑里烧火，洞中的木柴所剩无几。我想在洞口清理一片空地，但是洞前的树现在没有办法伐掉，只能在树木稀疏的不远处，尽量清理出一片空间，我要在此用陶砖搭建一座半身大小的烧窑，用以烧制盛水的大陶罐。

清理干净后，回到洞内，陶碟陶碗已经干燥的差不多。我用树枝将火坑里拨出放置它们的位置，迅速的将其置入，便将火炭埋上。这火炭必须要埋的充分，否则受热不均匀，陶器便像水分未完全烘干一样，容易碎裂。

埋好后，我便开始制造陶砖，因为陶砖厚实，如果陶碟陶碗那种薄壁的器物可以成功的话，那陶砖自然不在话下。

陶砖相对就容易制作的多，一个简单的长方体，长宽高一致便可。做到中午，剩下的黏土便全部用完，只得到十几块砖，我将砖于洞内码好烘干，便准备再去取土。

取土的路线走了很多遍，已经轻车熟路了。等我归来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野男人，你原是个烧陶匠啊。”江儿笑嘻嘻的在洞口探出头。

“江儿。”我招呼了一声，把黏土倒在土堆处，“未尝制陶，初试而已。”

“你试罢，若烧的好，我便来取。”江儿跳下来从我手里接过条筐。

“那是自然，若烧得器物，必分于老丈。”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江儿，用过饭否。”我问道。

江儿眯眼坏笑，“没用，寻你来用。”

我摇摇头便攀上洞口，埋在陶碗陶碟上的火炭已经烧的差不多了，露出橘红色的高温煅烧下的陶器。我用树枝拨了拨，陶碗无恙，陶碟就碎成了两半。

“呼。”我叹了口气，用两根树枝将陶碗和陶碟的碎片挑出来。

“烧裂一只，尚可吧。”我对江儿说道。

江儿好奇的围着还烧的火红的陶碗转圈观察。

“好美，未尝见过陶碗烧制之时。”江儿盯着陶器看。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切勿久视，恐伤眼。”

江儿回头看了看我，她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

洞内已经很热了，我将陶钵置于火上，抓紧一把粟米。

回头再看江儿，江儿大喇喇的解开衣服的前襟，露出里面红色的肚兜，略微隆起的雪白酥胸在衣襟间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