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你的道歉。”
客厅中,汤维的话让李鞍瞬间抬起了腰背,脸上满是错愕之情。
制片人和投资方代理人此刻也一脸惊讶,瞬间停止了喝茶的动作。
客厅中,那一瞬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茶匙落到红茶杯中清脆的响声。
“汤维小姐别这样说,是你觉得他道歉的动作不标准吗?我们来让给你再做一个,快!“
投资方代表慌乱地疾走到李鞍旁边,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按下李鞍的头,想让他再次行一个道歉。
“不是,于先生,你完全不用这样做的。“
汤维连忙走过去,阻止了投资方代表按头的动作。
“李鞍导演,你从外面进来,衣服还是冷冰冰的,不如先坐下来喝口茶再说吧。”
汤维边说着,边往茶桌那边走过去。
就连苏天宇都有点奇怪,更不要说李鞍他们了,更是完全摸不到头脑。
“李鞍导演,你喜欢喝乌龙茶,我这却只有普洱,可以喝吗?”
汤维丝毫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她,依旧我行我素的倒水泡茶。
苏天宇虽然也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做,但他知道汤维这样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作为经纪人,他现在应该做的,是把其余两人引走,让汤维和李鞍独自交流。
“于先生和李先生,可不可以先跟我去旁边的书房谈一谈合同,我还有几点问题,需要你们的解答。”
苏天宇指了指一旁的书房,将制片人和投资方代表。
顿时,客厅中只剩下了李鞍。
他尴尬地揉了揉脸,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李鞍此时,仿佛又回到了他之前那种衰衰的模样。
“导演,我茶泡好了,过来坐啊!”
于处在客厅,不知道下一步该这么做的李鞍不同,汤维很坚定地朝他招呼着,语气也是轻松自在。
“唉。”
李鞍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终于抬起腿,慢慢地走了过去。
“坐。”
汤维指了指她面前的椅子,冲李鞍说道。
待李鞍坐下来后,汤维也直接给他参上了茶。
“李鞍导演,你看看我现在泡的茶怎么样?”
李鞍望着茶杯中,冒着蒸腾的白起的普洱茶,心中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宁静。
他端起茶杯,很浅地喝了一口,普洱茶的茶香一瞬间淹没了他的舌头,融化到他的胃中。
“我之前还没进组的时候,你要求我学各种礼仪,你还记得吗?“
汤维的声音娓娓道来,突然将李鞍的回忆带到了初次见到她的时候。
“我当时很高兴,非常高兴!“
“我以为你是对我有所期望,而我也知道你当时是怎么劝服投资方们,放弃一众一线女明星,录用了我来当你的女主角。“
“我当时,以为我是被欣赏的人!“
李鞍感觉到了对面的汤维此时的哭腔。
他低着头,看着茶杯中微微掀起波澜的茶水。
“但我之后才知道我是多么傻!呵!“
汤维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大声的吼出来,而是结尾带上了一道极其轻微,但就像刀子一样的讽声。
好像在释怀,又像在抱怨!
“我现在都还记得你昨天,逼我演那么大尺度的席梦思戏说话的那种神态!“
“那样的麻木,那样的咄咄逼人!“
“那时我才知道,你从来都没把我,把任何演员当成活生生的人来看待!我就只是你追逐艺术的工具人!“
汤维此时,总算开始歇斯底里地冲李鞍大喊,终于把她从没进组到现在的委屈,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李鞍不可否认,是个好的导演,但是也是个残酷的人!
因为他一直视其手下的演员为他的木偶,从来没管过其他任何人。
他,向来只想着他自己。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演员不就是我们导演的棋子吗?”
“你不要说我,你看看那些其他的导演,哪个不是这样的!甚至有的人比我还差!“
“你们演员,天生就属于我们导演,我们愿意在你们身上放上什么角色,什么特质,你们就必须完全接受!“
“这就是你们演员应该做到的!也是演员界亘古不变的道理!你上大学的时候没学过吗?“
“我从昨天到今天,完全不知道世界突然间怎么了?一个演员,不肯为角色牺牲而逃走,但却迎来了全社会的赞扬!“
“而我这种为了艺术而执着的导演,却被人们嘲笑!“
“这个世界简直是疯了!”
李鞍此刻也开始大声咆哮,双目都变得通红,似乎有无限的委屈和抱怨藏在他心中,如今,终于被他释放了出来。
“导演,你现在还不清楚吗?我被人赞扬,是因为我做的就是对的!你被人嘲笑,是因为你做的事,一直是错的!”
汤维此刻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了,只见她此刻端坐在茶桌旁,又喝起来一口茶。
只是她的泪痕还没干,看起来还是楚楚可怜。
“我大学学的不是表演,而是导演,为什么之后却走上了演员这条路,是因为我始终认为,导演和演员是没有区别的。”
“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全力想要带给世界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不想被遗忘的人。”
“演员和导演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我们不是什么为了艺术,为了角色。那玩意看不见,摸不着,最后打分的,还不是作为人类的我们?”
“同样作为人类的我们,导演却一直把演员视为和其他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的工具,这不是也将你们自己也视为工具了吗?”
汤维说到这里,就停止了,她目不转睛地开始注视着一直低头的李鞍,手上捧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错了?“
李鞍抬起头,一双眼眸已经打湿了眼眶,比之前所有时刻都要悲伤。
他从入行到现在构建起来的认知之墙,此时有了一点裂缝。
裂缝很小,但总有一天会使他心中的那堵墙,崩溃。
“对不起,我会修改那些席梦思戏的。”
这一刻,他虔诚地低下了头颅,眼泪顺着脸,滴进了茶杯中。
半小时后,李鞍站在制片人和投资方代表面前,向苏天宇结结实实地道了歉。
“对不起,之前我那样说了你,是我不对,你是个很好的经纪人。”
【滴!宿主完成神级选择,获得奖励:随机A级艺人签约机遇】
“没事,我当时好歹也骂了你,我俩也算扯平了。”
随着李鞍道歉的那一刻,苏天宇的耳边又出现了系统提示声。
而受到奖励的苏天宇,此时对李鞍说话的语气比之前和善多了。
既然汤维都已经和李鞍和解了,那他这个本来就和李鞍没啥大仇的经纪人,自然也和他和解了。
“明天,就在片场再见了吧!”
制片人此时向苏天宇伸出手,和他握住了手。
“一定,明天准时到。”
之后,三人跟着门童一起走进了电梯,离开了总统套。
现在,又只剩下汤维和苏天宇两个人了。
窗外的夜色渐黑,又到了打工人下班的时刻。
窗外的大街上,一阵阵汽笛声响起,传到了打开窗户的客厅中,有了一丝烟火气。
在灯光和夜色交替的照射下,汤维慢慢从身上的毛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卡。
“给你。“
“你之前就在找这张卡?“
“不然呢?“
“你把所有的钱都借给了我?“
“放心,我还有点现金,够用了。“
“谢谢,我一周之后拿到收益后,立即还你!我收益也给你五五分。”
“随便你。”
暮色之中,汤维笑笑,随后迈进了电梯,朝楼下的酒店餐厅离去。
房间中,只剩下苏天宇,他拿着那张卡,感觉到了毛衣的独特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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