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黎歌从宿舍楼下来去吃饭,她浑身缠绕着低气压。
眼底氤氲写有些邪的红,不知是起床气还是一夜未睡。
一中。
校长室。
带着老花镜的老人站在窗台上盯着下面,衣服整洁干净,一丝不苟,镜片后的那双眼睛藏着锋锐。女人跟一个稍显老态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女人声音拘谨,“徐校长。’
她眉毛杂又乱,眼露三白,嘴角微微下垂,略显刻薄,挺不好惹的长相。这是高三一班班主任李蓉,一中唯一的女性班主任。徐校长想起当时的情景,叹了口气。
“李老师,你是有什么事吗?”
李蓉看到校长便简明扼要的说了大概情况。
“校长你知道的,高三插班的,少见。”
李蓉接过两份资料一看,看到历史
成绩,眼睛一眯。
“这学生不是借读?成绩还要计入教学档案?”
李蓉不卑不亢,也丝毫不退让,“这样的学生放在我们班就一搅屎棍,影响一班风气,校长,你没跟我开玩笑?”
“李老师,有学生在,你注意言辞。”
身侧,中年男人皱眉。
男人微胖,眼睛有点儿小,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弥勒佛的样子。
这是十班班主任,高洋。
高洋知道角落里坐着的那女生大概率就是要转来一中的学生。
当着学生的面说“搅屎棍”,心里素质稍微差的肯定受不了。
“高老师,你带的是普通班,风凉话说的好,等放到你们班你还能这么淡定?有这时间不如琢磨琢磨怎么管好学生,提高升学率。”李蓉恼怒。
她带的是特别班,都是校前一百的学生。
李蓉明年想拿省十大优秀教师,整个云城就一个名额,班里多个拖后腿的,她的履历也不好看,风险就大了。
“若是我的学生,我自然会负责。”高洋一向不赞同她差别对待学生。
徐校长坐在椅子上,没说话。
只是抽空看了坐在椅子上的女生一眼,目光似是询问。
黎歌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的颔首。
她不冷不淡的,若不是那眉眼里藏着的不太分明的少年人的桀骜,倒也挺有欺骗性的。
徐校长收回目光。
伸手扶了一下眼镜,示意李爱蓉把资料给高洋,“高老师,你愿意带这个学生吗?”
高洋一日二行的看完心中豪气万丈。随后便说
“这个学生我要了”
因为他要拯救这个迷途少女!
见高洋答应了,李蓉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
黎歌就拿着自己的黑色背包,徐徐地跟在高洋身后,身型清瘦纤长,高洋问话,她就回答。
半低着眉,声音浅浅淡淡的,三分野。
多乖多好看的学生啊!高洋心想。
李蓉就在两人前面,她踩着高跟鞋,没看黎歌,只侧眸,上上下下扫了一眼高洋,嗤笑,“难怪高老师教读书二十多年,还在原地踏步。”
高洋只是笑眯眯地看向黎歌,“黎歌,别放弃,还有一年,一切皆有可能。”
黎歌点头。
“嗤--”李蓉斜睨着黎歌,撇了撇嘴,难掩轻蔑。
高洋真是疯了。
随后就蹬着一双高跟鞋直接离开。
“李老师就这样的人,她教我们班语……”高洋皱了皱眉,也没理会李蓉,准备带黎歌去领校服跟书本。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外走。
高洋忧思着,就是成绩实在太差,不知该从哪入手。
“高老师,稍等,”徐校长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他手按着老花镜,“我这里有张卷子想请你批一下。”
高洋是衡川一中数学组组长。
去年带过高一年级数学竞赛班。
“校长,”高洋推门进去,胖胖的脸上
迟疑着,问他,“您需要我批什么卷子?”
徐校长拉开第一格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书。
是一本《追风筝的人》。
书侧有暗红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
徐校长伸手拂了拂封面。微微低着头,手指停留在书封上,从书里面抽出一张卷子,指尖似乎还透着不明显的苍凉。
“你看看。”徐校长把卷子递给高洋。
卷子折叠的很整齐,有些旧。
打开后卷面有压不平的细微皱褶,似乎被人揉成一团过。
高洋看着这卷子,很明显的一愣。
这是去年的国际奥赛卷,高洋去年带奥数班,做过不少题,这套卷子他对着答案做了三遍才弄清楚。
第一眼看到的是字,姿态横生,正倚交错,粗细变化明显的线条肆意挥墨,自成一调的字笔力沉敛。
从内到外的任情恣性。
即便是隔着一张卷子,高洋都几乎能看到写卷子的人是怎样拿着笔,凉薄又带着野得不行的狂,遥遥地朝他笑了笑。
奥数题是去年的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题,并不在网上流通。
高洋去年研究过这套卷子,看起来很快,有很大一部分的解题思路跟他看过的答案不一样,可大方向是对的。
卷子上的题不多,但高洋硬是看了好长时间。
“我不太懂奥赛题,所以让你看看那孩子做得如何。”徐校长给高洋倒了杯茶,递过去。
高洋接过杯子,没有立马喝,只是拿
着这张卷子又珍视地看了许久。
“徐校长,这是谁做的?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徐校长没有回答,他拿着茶杯,轻声问着,似叹息:“做得好吗?”
“何止是好,”高洋说着,语气遗憾,又带着几分探究,“若是早两年让我见到这个学生,奥赛的金牌肯定能捧回来。”
徐校长笑了笑,没再回答。
高洋忍不住又问,“是我们学校的吗?”
学校数学最出色的要数他们班的徐光,还有就是早些年毕业的林锦江,但都比不上这做卷子的人。
这要是他们学校的,又要创新高。
可想想也不大可能,他不会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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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十班,鱼龙混杂。
最后一排。
寸头少年靠在桌子上,低声开口,“徐少,打听到了,黎校花早上不开心,是因为她那个姐姐。你说林叔怎么想的,把她安排到一中,黎校花的有多尴尬?”摸了摸下巴,又道,“听消息是打架休学了一年,你说她是有多糟糕?”
一中也有过女校霸,大多形象很猛跟正常审美的美女比,差别大过天。
寸头少年闷头笑,“好像是刚来c城,别是看秦校花在一中她才死活要进。”
徐光拿出笔记本“啪”地一声扔到桌子上,淡淡开口,“画虎不成反类犬。”
铃声还未响。
高洋拿着教案提前进班级来,喜气洋洋,“今天咱们九班加入了一个新成员,大家欢迎!”
话音刚落,九班就传来了切切私语声。
寸头少年坐好,拿了本书往徐光背上戳了戳,“这么巧,她竟然分到了我们班?”
徐光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
他眉眼生的俊朗,眉头蹙着,表情看起来有那么几分不爽。
“怎么说,乔声,你认识新来的同学,男的女的?”乔声的同桌凑过头来,充满兴味。
高三伊始,各科老师抓的紧,也就这么点乐子。
一听这话,后排的一堆人都凑到一起。
“女的,不过你们别期待。”乔声手搁在桌子上,抿着唇直笑。
他没提那个新同学是黎夏姐姐,黎夏是被徐光划到他们圈子的人,且徐少对黎夏的心思也不是什么秘密。
“怎么说?”一听是女的,后面几排的一行人显然激动。
“她是留级生,黎海村人,”乔声摇头
“黎海村你们知道的,省三大扶贫地点之一。”
听完这话,一群少年的心思顿时歇了大半。
脑子里顿时浮现新闻上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模样。对新同学瞬间没了期待。
“你他妈,乔声,不带你这样的,都不给我一个想象的空间。”隔壁的少年长腿伸在过道上。
高洋说了一句,却没见黎歌进来,他又偏头,神色温和,“黎歌,快进来。”
黎歌还在教室外边儿,手里抱着一套校服,还有几本书。
她单手抱着书,校服就放在书上。
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看,她手机上联系人少。
是实验室的消息,黎歌看了一眼,就随意的塞回兜里,听到高洋的声音,她抱着书跟校服往教室里面走。
乔声转着手中的笔,压低了声音,“徐少,你说她该不会是害怕怂了吧,我搜了一下,黎海的教育也不好。她也真勇气可嘉,竟然敢来一中。”
徐光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拉开椅子站起来,“黎夏小提琴训练,我去一趟礼堂。”
徐光最初看上黎夏,就是因为黎夏在开学典礼上的小提琴表演,把小提琴拉得这么美的人分外招人。
徐光从后门出去。
与从前门进教室的黎歌正好错开。
“艹,他这也太让人嫉妒了,”乔声可没徐少那么大胆子,郁闷开口,“我也想去看秦校花拉琴,新同学有什么好看的。”
他身腿踢了踢同桌,想要找到知音。
同桌没说话,而教室里也陷入诡异的安静,窃窃私语瞬间消失。
一个个都愣愣地看向讲台,悄然无声
的教室昭显着他们的惊愕。
“我是黎歌。”黎歌换了只手抱书,左手拿了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名字。
分明是挺有礼貌的。
几分明显有收敛的乖戾。
可那漫不经心的动作,随意却又分明带着不甚明显的狂。
十班还是没人说话。很安静。
高洋指了一个空位,笑眯眯的,“你坐那里,林思琪,你下课给新同学介绍一下校园。”
扎着马尾辫的少女一个机灵回过神,她脸红了红,然后站起来,让黎歌进去。
乔声还有后排的几个男生没期待新同学,但也在心里大概勾勒了。
依照新闻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皮肤肯定不好,粗糙又暗淡,气质也绝对比不上黎夏。
然而现在,这些所有想象全都被推翻。
十班安静了两分钟后,是大片的吵闹声跟吸气声。
黑板上的字一笔一画的,歪歪斜斜的并不生硬,不算好看的字却个性十足。
如同她那个人一样。
长发过肩,皮肤极白,一双腿修长笔直,那双杏眼半低着,又黑又亮。
透着玩世不恭的随意。
又氤氲着寒凉。
教室里的人都在看她。
精致的眉眼间低低地敛着几分邪,嘴角是漫不经心的弧度,很社会的社会姐。
气场强大,所过之处,那些男生伸到过道里的脚全都收了回去。
“卧槽,这妹子够野,要命的好看,乔声,你消息不对啊!”
“赌车辣条,校花要换。”
林思琪想跟新同学说话,带她逛逛校园,可对方一手支着桌子,侧着眉眼,恣意张扬。
一身大佬气场,直到下课了她都没敢说一个字。
一节课后,黎歌随手把校服套在自己身上,找了高洋请了假。
而他们十班的人没有猜错。
在一个月后,她以自己的样貌成功坐上了十班班长和学生会主席的位置。更是在第二天就占了校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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