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们美妇,少年头昏脑胀,想说些什么,一时间组织不起语言来。
伸手摸摸脚边剑匣,嗯,剑匣还在。
少年放下心来,站起来,伸懒腰。
那美妇伸出纤纤玉手,揪住仍在呼呼大睡的醉汉耳朵上。
“醒醒!天杀的醉汉,你这可真是酒壮怂人胆了!”
醉汉吃痛,龇牙咧嘴睁开眼睛。
“嘶——疼疼疼!咋地了这是?阿嚏!这是哪啊?我怎么搁这呢?”
美妇气鼓鼓道,“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今天落到小奴家手里,也是活该!”
这美妇长的好看,生气起来,便更好看了。
醉汉一瞧她,便已然忘记揉那吃痛的耳朵,只顾着嘿嘿傻笑。
少年也有些心神荡漾,怅然若失。
不过,少年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
疼,这不是做梦。
那美妇被他逗笑,便也伸过手来,轻掐他的脸。
“小和尚蛮有趣的,瞧瞧这嫩脸,恨不得能掐出水来,真叫个讨人喜欢。”
醉汉颇为吃醋,一把抓住美妇的手,“哎!小屁孩他懂个什么?大妹子,你摸摸我的脸,我的脸也嫩呀!
美妇轻笑,挣脱回手臂,轻轻拍打醉汉胸口,“行了行了,你那张胡子拉碴的丑脸,有什么好捏的?”
不给醉汉说话的机会,美妇嬉笑着,问少年。
“小和尚,这里很危险,去嫂嫂家将就一宿吧?”
少年觉得今夜的事有些怪,便摇头说道,“不必了,我好像……着急赶路。”
那醉汉兴冲冲的,急忙大喊,“他不去我去!我不愿意风餐露宿。大妹子,你家搁哪呢?咱们赶紧走,憋管这小和尚了!”
美妇有些厌恶他,不住摆手,把他推了个踉跄。
“去去去!你皮糙肉厚不怕冻,这小和尚可还是个孩子呢,可不能冻坏了。”
说完,美妇附下身子,笑盈盈对少年道,“好孩子,嫂嫂知你佛门有规矩,可是人呐,要懂得变通。”
“嫂嫂家虽不富裕,却也有片瓦遮身,有几床棉被御寒,总归要好过你天寒地冻,露宿野外吧?”
那醉汉有些坏心思,可又看得出来,这美妇对小和尚更有兴趣。
他不耐烦,语气中还带着些醋意,“那小和尚,你莫要不识抬举。这世道,大妹子这样的热心肠,你哪找去?”
少年摇头,“你愿意去你去吧,我不去。”
醉汉恼怒,骂道,“不去你赶紧滚远点,别耽误我跟大妹子唠嗑!”
美妇嗔怒,瞪着眼,抬手便打醉汉巴掌。
“说什么呢你?你这个无礼的醉汉!你当小奴家不知你安的什么心?”
“明着告诉你,小和尚要是不去,你也莫想进小奴家的家门!”
醉汉挨了打,不怒反笑,觉得这颇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
他只好想少年赔笑,“小和尚,先前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咱走吧?这大妹子一看就不是坏人,你就当是可怜我呗,这荒郊野外,多冷呀!”
少年忽然想到了什么。
可是,脑子有些昏沉,有些疼。
有句话就在嘴边,可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犹豫片刻,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嗯,走。”
美妇高兴了,一手揽着少年,一手揽着醉汉。
“我家就在林子边上,家里也没别人,平日里我一个人生活。虽然日子艰苦了些,但家里还是有些过冬的吃食。”
“你们饿了吧?”
少年不说话,努力的回想着。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而那醉汉,则开心的又蹦又跳,“饿了饿了!你家有啥吃的?甭管是大茬子粥还是棒子面窝窝头,我都能吃!”
美妇道,“精白面擀的皮,猪肉大葱做的馅,刚出路热腾腾肉包子,你吃不吃?”
醉汉坏坏一笑,“吃吃吃!嘿嘿,那你别的肉包子,我能不能吃?”
美妇撒开了手,“你若这般不正经,便回那荒郊野外冻死去吧!”
醉汉急忙道歉。
美妇又说道,“你少说话,不爱搭理你。”
那醉汉痴痴笑着,竟然真的闭口不言,只是呆呆跟在美妇身后。
美妇一捋头发,将少年的胳膊,揽的更紧一些。
“小和尚,你饿不饿呀?饿了就跟嫂嫂说,刚出锅的肉包子,嫂嫂只愿意给你吃,让那醉汉喝西北风去吧。”
少年头疼的很,摸了摸背上的剑匣,来了一句。
“我不饿,不吃。”
美妇秀眉微蹙,语调变得更温柔。
“你不喜欢吃包子呀?对对对,是嫂嫂的不是,竟忘了你是个小和尚。”
“出家人嘛,不食荤腥的,对不对?”
少年觉得她这话说的不对,这根本不是荤不荤腥的问题。
可是,一旦动脑思考具体是哪里不对时,便又觉得头疼欲裂。
他犹豫着走了几步,只好点了点头,泄气的说道,“对,我是小和尚,不能吃荤腥。”
美妇嘻嘻笑着,又伸手掐他的小脸。
“真是个守戒律清规的小和尚,你真棒,那嫂嫂下面给你吃。”
少年张嘴要拒绝。
美妇急忙道,“素面,是素面。庙里的老和尚小和尚,都是吃素面的。”
“你,也能吃。”
少年停步,迷茫了一会。
终究,点了点头,“嗯,好。”
“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和尚,嫂嫂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美妇微笑着,加快了步伐。
她越往前走,林子便越深,夜雾便更浓。
不多时,少年和醉汉精神恍恍惚惚,被她带到了一处房子内。
房子不算大,或者说,很狭小。
床铺在北边,水缸米缸在床边,西墙跟竖着大烟筒,烟筒下盘着灶台。
灶台里烧着红旺旺的火苗,大锅盖着锅盖,但腾腾热气顶的锅盖松动,不住咔咔作响。
一股子肉包子的香气,随着蒸腾满屋的热气,包围了少年。
整体感觉很温馨,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可,少年总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总觉得处处透着不对劲。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呢?
他思考。
可,一动脑子,头疼欲裂。
少年站在屋子内,茫然的打量着一切。
醉汉已痴痴迈步,走向铺好被褥的床。
而那美妇,已然在二人身后,悄悄拿起了案板上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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