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系：从污染邪神开始 第十三章 清醒

季云巅赤身裸体，站在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上。

四周无风无浪，死寂沉沉。

天黑漆漆地，像是倒扣着的巨碗，压在他的头顶。

“呼噜噜”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

风声？

不，这更像是某个注视着他的庞然大物，口鼻处发出的呼吸声。

海是深蓝色的。

往下看，高空俯瞰的眩晕感让季云巅脚下不稳。

往前看。

只有阴沉的天与海面，在远处形成一道深蓝色的荧光曲线。

“我在哪里？”

季云巅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想向前走一步，却发现自己已经彻底与这片海粘连在一起。

脚下使劲一提，无数道黑色的丝线拉拽着他的脚底。

就像是走在烈日当空的柏油路上，一脚踩下去，沥青挂连着鞋底。

与散发着胶味儿的沥青不同，他脚下或粗或细的丝线，好像是活物？

一条条本该呈现出线条感的黑线上，凸出让密集恐惧症尖叫的颗粒感。

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腰。

想看个仔细。

“哈哈哈，嘻嘻嘻。”

丝线上挂着一颗颗小小的脑袋，讥笑着，露出牙花乐个不停。

眼神越往里瞧，那些脑袋就越大，显出后面的身体。

用纳米或是微米来形容的小人，冲着季云巅手舞足蹈。

“你来啦，你来啦！”

他们兴奋地冲着季云巅叫喊。

凸出来的脑袋，被后来人撕扯着身体往下拉，第二个人很快顶上。

他们似乎很喜欢季云巅，接二连三地往他脚上爬。

那条小人组成的黑线，顺势蔓延到小腿肚上。

“呼……”

一道足以掀翻百米高楼的飓风，自季云巅身后袭来。

那道刚爬上来的丝线，被飓风吹起，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在海面上，又很快融合。

飓风吹过，季云巅承接了整道狂风的力量。

他感觉自己的脸皮好似让风刮下来一层，五脏六腑都被吹得移了位。

风中，他的上半身摇摆不定，骨头发出咔咔的声响。

就在脊椎不堪重负，快断了的一瞬间。

“还没到时间。”

没到什么时间？

他怀着疑问陷入沉睡。

……

“哥哥……”

季芙仰躺在地上，神色哀伤地注视着天空中的一片片白云。

她的大半个身子被黑水吞没。

仅剩的脑袋和肩膀在侵蚀中艰难存活着。

季云巅睁开眼。

“我擦！”

眼前的一切让他无法保持平静。

人体组成的碑林、性命垂危的季芙，后者伸长半截胳膊。

血肉模糊的关节处挂着一摊贪婪的黑水。

“救我啊，哥哥！”

季云巅扑过去，双手揽过季芙的肩膀，想将她拖出黑水。

“你是不是傻！黑水是你放出来的！把它收回去我就得救了！”

季芙抬眼看见季云巅跟搬尸体似的挪动着自己，顿时火冒三丈。

他自己惹的祸，自己不能收拾干净吗！

“我怎么收？”

季云巅眨眨眼，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只记得，周信开枪后，子弹变成了羊屎蛋，然后……

“那些人的样子，也是我做的？”

他指着不远处雕像一样的人群。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早知道你的污染会失控，打死我我都不和你一路！

不就是被持刀人和小丑杀了吗！我季芙怕过谁！”

没等季云巅再去仔细想，骂骂咧咧地季芙将怒火对准了他。

眼看着黑水已经蔓延至她的脖颈，下一秒就要吞噬她的嘴巴。

“你杀了我，拿到混乱，你也掌握不了！”

她阴狠冷酷的眼神像把刀似的，扎进季云巅迷茫的脑海中。

破开层层迷雾。

他抬起手伸进黑水中，感受着无序的情绪在液体中流淌。

心中念头一动，黑水流进他的身体。

此刻的季云巅像是一款大号吸尘器，马力全开，蔓延百米的黑水迅速后退。

涌进他的体内。

季芙眼看着黑水越来越少，营地内的周信瘫倒在地，快要恢复清明时。

“把混乱留下！”

她尖叫一声。

季云巅仔细辨别着，夹杂在丝丝缕缕的黑水中，那一点象征着混乱的情绪。

“呼……”

他长出一口气。

最后一缕黑水涌进身体后，他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有一种……离家许久的孩子重回母亲怀抱的满足感。

季芙的身体在慢慢复原。

先是肩膀，再是上身，直至光秃秃的雪白脚丫在黄泥地上乱蹬。

“你要不然……还是穿件衣服吧？”

季云巅脸红地别过头去。

……

周信坐在帐篷里，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季云巅？季芙？”

他手里拿着一把先行者名册，季云巅的姓名上打了大大的红叉。

“嗯……”

“搞清污染情况，是研究院的事儿，我只负责将你们押送回七城。

如果先前的情况再出现一次……”

周信双眼微眯，盯着垂下脑袋的季云巅。

他实在搞不懂，季云巅目前所展现出的危险性，已经超过了一般的污染源。

只有就地格杀，才能确保一方太平。

但当周信将消息汇报上去后，研究院居然直接下达指令。

让周信将两人押回七城。

七城内有百万人口，如果刚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那七号卫星城，将彻底陨落！

“虽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警告你一句！

七城里也是有能人镇守的！

如果你觉得，进入七城后就能为非作歹……那你就等着脑袋被割下来！

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当摆件吧！”

周信怒而拍桌，指着季云巅的脑袋，凶神恶煞地吼道。

“……周队长，我错了还不行吗？”

季云巅抬起头，眼神无辜地看着他。

“之前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们的……”

扮可怜可以快速博得他人同情。

这是季云巅的生存之道中，最为重要的一条法则。

“老头子，你冲谁吼呢！我还要警告你嘞！下次你再拿！”

季芙的狠话还没放完，就被一脸惊恐地季云巅捂住嘴，拖到门口处。

“你疯了？你喊他老头子？不是说了事事都听我的吗！”

季云巅迟早有天被她吓出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