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儿女 第一章 蓟城降生

公元前227年7月，荆轲刺秦王政失败被杀，秦王怒不可遏，于10月初，遣大将李信统兵10万，赵高为副将，与驻扎在燕国边境的王翦大军合兵一处，浩浩荡荡杀奔燕国都城蓟城，意欲一举灭燕。

??10月下旬，王翦率大军围攻蓟城，燕王喜和太子丹率领军民守城，拼死抵抗，但不数日，燕军抵挡不住秦兵的猛烈攻势，眼看就要失守。

??蓟城是燕国最大的城市。燕国建国后，大部分时间立都蓟城，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蓟城十分繁华，房舍如织，人口稠密，百姓富裕。秦兵兵临城下后，一些百姓出逃，一些百姓帮燕军守城，但满城军民都知道秦兵破城是迟早的事，整个都城好像被亡国的气氛所笼罩。

??在蓟城的西北角，在一片树林的掩映下，有一处宽大的住宅，三进三出，红墙蓝瓦，大门楼上写有三个大篆字“上卿府”。这就是荆轲的住宅。太子丹结识荆轲后，厚赠财物，这座豪宅就是太子丹赠予荆轲的，所赠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并赠美女名燕姬。但是，荆轲不是贪财之人，对他来说，最珍贵的是燕姬。那是一次在太子丹为荆轲设的宴会上，太子丹谓荆轲曰：我今天把燕国第一美女请来为君助酒。在一阵鼓乐声中，几个舞女簇拥着燕姬袅袅婷婷来到荆轲面前，荆轲刹时间被她的美貌惊诧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燕姬唱了一首歌，跳了一支舞，那美妙的歌声，那曼妙的舞姿，倾倒了在场的所有人。荆轲吃了燕姬敬来的酒，彻底醉了。第二天，荆轲茶饭不思，一心只在燕姬身上。太子丹过府来探视，看懂了荆轲的心思，当天晚上，用一辆香车把燕姬载到上卿府，成就了洞房花烛。自此，荆轲与燕姬如胶似漆，恩爱非常。不久，燕姬便有了身孕。到荆轲出发刺秦时，燕姬怀孕已经有六个月了。二人分别时，燕姬泪如泉涌，她知道荆轲此去凶多吉少，怕是回不来了。荆轲对她说：“我此去刺秦，恐难复返。你腹中的孩子，一定要生下来，并抚养成人，如是男婴，取名荆天，如是女婴，取名荆坤。”

??荆轲7月初去燕赴秦，一个多月后传回来噩耗，荆轲刺秦未遂，被杀死在秦庭。这本是燕姬预料中的事，在经过一番刻骨铭心的悲痛之后，她振作起来，一定要按荆轲的愿望，把孩子生下来。秦兵攻城这几天，她的妊娠反应特别厉害，肚子不时产生一阵阵疼痛，痛的厉害时她觉得快要死了，她也真的想一死了之，免得再受这种折磨。但是她想起了荆轲的嘱托，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她算了一下时间，从怀孕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十个月了，这几天怕是要生了。可是，这几天秦兵猛烈攻城，战事吃紧，燕军估计快守不住了，一旦秦兵破城，不知道是否能活下来，有不少百姓已经在夜间缒下城墙逃命去了，但她即将临盆，阵痛不断，根本就跑不动，即使能跑出城去，这兵荒马乱的，风险也很大。昨天下午，太子丹派一队兵来上卿府，告诉她夜间燕军要弃城而走，皇室和主力部队要向东转移，接她一起走。她拒绝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没法随军转移，她不愿给太子丹增加负担。她让合府的家郎院工都随军走了，只有阿秋坚决不走，坚决要留下来照顾燕姬。这阿秋是燕姬多年的侍女，聪明伶俐，又会一些剑术，燕姬就让她留下了。

??今天一早，秦兵破城。阿秋把早餐做好送到燕姬的卧室，正好燕姬又来了一阵阵痛，一点饭也吃不下去。快到中午，燕姬下身不停地流水，应该是羊水破了。燕姬和阿秋都没有经见过女人生孩子，很是惊慌。

??燕姬把身下床上垫的褥子抽出来，气喘吁吁地对阿秋说“阿秋，我这估计是要产了，你去咱府的西隔壁，王阿婆家，请王阿婆来给我接生。她是这附近有名的稳婆，前几天我曾给她说过这事。”

??“好，我这就去。”阿秋就急急忙忙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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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秦兵发现燕军打开蓟城东门向东逃跑，王翦、李信和赵高遂挥军入城。三人率得胜之兵来到燕王的皇宫，这皇宫虽然不及秦王的皇宫气派，但也宫殿巍峨，非同凡响。但三人来不及仔细欣赏燕王宫，议定由赵高留下将兵一万驻守蓟城，处理战后事宜，包括设置郡县，委任地方官吏，清除燕国皇室，镇压反抗势力，安抚百姓。王翦和李信率大军向东追击燕王喜和太子丹。

??赵高原系赵国宗室的远亲，因家道中落，其母亲流落到秦国，因犯罪被收容于隐宫，就是专门收容刑满释放的犯人的场所，赵高就出生在这里。赵高自幼聪明好学，成年后得到秦王的赏识，封为中车府令，专门为秦王管理车驾。这赵高是个本事高强之人，擅驾战车，秦王临阵，多由赵高驾车；武功高强，剑术精湛；好刑名之学，精通秦朝律例；写一手好篆字。赵高为人机警灵活，擅于言辞，深得秦王喜爱和信任，此次出兵灭燕，秦王派赵高随军，一来监军，二来秦王交给他一个特殊任务，就是搜捕荆轲的亲属和党羽，斩草除根。

??王翦和李信走后，赵高就成了蓟城的最高统帅，他坐在燕王喜的王座上，发号施令。他发出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让裨将夏三郎率本部一千军士去搜捕荆轲家眷和党羽。

??夏三郎是太医夏无且的第三个儿子。夏无且在荆轲刺秦时，用所携药袋子投掷荆轲，致使荆轲因为躲避他的药袋子而走慢了一步，秦王才得以腾出手来拔出长剑斩杀荆轲。秦王觉得夏无且有救驾之功，赐给黄金二百镒，并把他的三儿子夏三郎从百夫长提升为御林军裨将，重点培养，这次伐燕，秦王又让夏三郎随赵高作战，在军中历练，以获得战功。

??夏三郎领受赵高军令后，即率本部人马在蓟城四处搜查荆轲家眷和党羽的踪迹。他派出去五个百夫长分五路去搜寻，自己则在太子丹的太子府中等候消息。

??五路人马中的一路由百夫长张大率领向蓟城的西北方向搜查，时近中午，来到上卿府门前。张大瞧见“上卿府”三个字，心想那荆轲在燕国被封为上卿，这可能就是他的府邸，于是命军士上前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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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阿秋从后院燕姬的卧室出来，急急忙忙向大门走去。上卿府所有的仆人都逃走了，诺大的院子没有一个人影，显得空荡荡的。阿秋一溜小跑到大门口，双手拉开门栓，却“嘭”的一声，两扇大门从外面被撞开，阿秋急忙闪身后退两步，差点被撞倒。紧接着，几个手持长矛的大兵闯了进来。此时正好是张大领兵推门。阿秋定睛一看，认出来是秦兵，因为他们都没有戴帽子，头发束成一个圆髻盘在头上，而燕军一般都戴圆形帽子。阿秋甚为惊慌，颤抖着声音问：“你们，你们怎么擅闯民宅？”

??“民宅？你这是民宅吗？门上写的是上卿府。”张大接上了话。

??“既然知道是上卿府，岂能乱闯？请你们马上出去。”阿秋定了定神，似乎恢复了大户人家仆人的威严。

??“我奉命来搜查荆轲住宅。”张大把手一挥，“搜！”

??几个秦兵便向第二道门走去，再往前走几十步，就是第三道门，那里边是燕姬的卧室。

??“站着，不许进去！”阿秋飞步跨到秦兵前面，挡住了他们。

??“你敢抗命，先把她抓起来。”张大命令。

??走在最前面的秦兵把手中长矛交给旁边的秦兵，伸右手就来抓阿秋。阿秋出右手抓住他的右手腕，向下一拧，身形闪到他的身后，飞起左脚在他屁股上一蹬，这个秦兵向前摔了个嘴啃泥。近旁另一个秦兵见状，端起长矛，向阿秋分心便刺。阿秋左脚向左跨半步，上身闪过锋利的矛头，右手抓住矛头后面的矛柄，用力向前一带，这个健硕的秦兵条件反射地向相反方向拽矛柄，阿秋右手松开长矛顺势左手点中他喉头上边的廉泉穴，这个秦兵“哼”了一声便仰面向后倒下。

??旁边的十几个秦兵见阿秋一出手就放倒了两个秦兵，一时间都呆在那里。张大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也有厉害的武功，他说：“看来荆轲家的丫头也不简单。我来试试你有多厉害。”抖起长矛，就向阿秋上三路扎来。这张大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一杆长矛上下翻飞，阿秋两手空空，抵挡不住，只得一步步向二道门后退，眼看看快退到第三道门，她知道不能再退了，再退就到燕姬的卧室门口了。这时，张大抡起长矛向阿秋拦腰横扫，阿秋提一口气平地将身拔起五尺高，躲过了张大这狠命的一击，然后在空中翻一个筋头，右脚自上而下向张大头部砸下。张大一招顺水推舟，长矛头下柄上擴向阿秋右小腿，阿秋在空中躲闪不开，右腿被长矛柄击中，“哎呀”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张大嘿嘿笑了两声，说“把她绑起来。”两个秦兵拿出绳子，上来便要绑倒在地上的阿秋。阿秋此时右腿被张大长矛柄打断，站不起来了。她望着燕姬的卧室方向，悲痛地叫了一声“夫人！”眼泪夺眶而出。

??正在这时，忽听一个正要用绳子绑阿秋的秦兵一声惨叫，他拿绳子的手被飞来的一把刀切了下来。紧接着，从一丈多高的院墙飞下来一个人，五短身材，豹头虎目，络腮长满浓密的胡须，枝枝杈杈的，上身穿一件黑色狗皮薄夹袄，下身穿一条黑色麻布裤子，足蹬一双棕色狗皮快靴，左手掂着一把厚背薄刃短柄三角尖的剁骨刀，他那矮胖的身躯轻飘飘地落在阿秋的旁边。阿秋惊喜地叫出来“涂四哥！”

涂四哥向阿秋点了点头。此人是荆轲的好友，蓟城狗屠，三代以屠狗为业，在家排行老四，故人称涂四哥。荆轲在蓟城时，涂四哥与高渐离几乎天天与荆轲在一起，大块吃狗肉，大口喝酒，经常尽醉而归。荆轲走后，涂四哥也经常来上卿府?看望燕姬，送来狗肉等物，是以阿秋与他很是熟识。涂四哥知道燕姬近日可能生产，放心不下，又知道燕姬没有出逃，故自己也没有跟随太子丹逃跑，今早秦兵破城，他担心燕姬等人的安危，故来上卿府看望，快到府门口，看见门外有秦兵把守，就飞身上墙，欲翻墙而入。上到墙头就看见一个秦兵拿绳子要绑阿秋，他抬右手掷出剁骨刀切下了这个秦兵的手，然后飞身落在阿秋身边。他绾起阿秋右小腿的裤筒，用手一摸，找到了骨折的部位，双手一拉一挤，把断骨紧密接合，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狗皮小袋子，从里面捏出些白色粉末，这是他们家特制的跌打粉，撒在阿秋腿上骨折的部位，向右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和着药粉在阿秋腿上揉搓了几下，阿秋立马感到不疼了，他伸手把阿秋从地上拉起来，顺手捡起地上秦兵的长矛，用剁骨刀斩断一段，交给阿秋，说：“你快去照看夫人。这里有我对付。”阿秋拄着矛杆，一瘸一拐的走向燕姬的卧室。???

这时，张大定下神来，对涂四哥喝问“你是什么人？”

??涂四哥向张大看了一眼，知道他是领队的军官，就对他说：“我是荆轲大侠的朋友，蓟城狗屠，人称涂四哥的便是。”

??张大说：“我奉命缉拿荆轲同党，其中有你。”

??“那我很荣幸。”涂四哥冷笑着说。

??“把他给我拿下。”张大把手向涂四哥一挥，示意士兵们上前。十几个秦兵刚才看到涂四哥飞刀断手、飞身落地、接骨疗伤的动作，都知道这是个厉害角色，不敢怠慢，十几杆长矛齐出向涂四哥刺来。

??涂家在蓟城三代以屠狗为业，在武艺上结合屠狗的手艺，自成一派，以“屠狗刀法”最为精妙，涂四哥自幼学习家传武功，屠狗刀法习练了三十多年，刀法纯熟，武功虽然不如荆轲，但在燕国也是罕逢敌手，哪里把这些秦兵放在眼里。只见他身体“旱地拔葱”腾空跃起，秦兵的十几杆长矛刺空，他趁秦兵长矛未收回之际，双脚落在几杆长矛上，然后身体在空中横卧，使出一招“流星赶月”，左手反持剁骨刀，以双脚为轴心，上身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左手的剁骨刀也转了一个圈，然后双脚落地，只见环绕他身边的十几个秦兵脖颈都被他的剁骨刀割断了咽喉，“扑扑通通”倒地身亡。此时没有死的秦兵还有两个人，张大和断手的小卒。他二人见涂四哥如此狠辣，吓得拔腿就跑。那小卒身法甚快，几步就跑到了大门口，张大身形长大，跑的较慢。涂四哥心想，不能让他们跑回去报信，就把两把刀分别向二人掷去，一把刀正中张大后心，张大扑地当场身亡，另一把刀飞向那个小卒，刚要击中他时，他却被大门的门槛绊倒，剁骨刀落空。涂四哥飞身赶到大门口，捡起剁骨刀，意欲再掷杀小卒，可这小卒爬起来已跑出了十丈开外，超出了飞刀的有效射程。涂四哥意欲追赶，但见前面正有一队秦兵骑兵经过，只好作罢，撤回大门内，将大门上了栓，急忙向后院燕姬卧室走去。

??涂四哥走到燕姬卧室门口，听见里面燕姬的呻吟，他不方便进去，便把阿秋叫出来问情况。阿秋的腿基本上好了，她给涂四哥说了一下燕姬此时的情况：“夫人看来马上要临盆了。

??“这可怎么办？我驾了一辆马车在后门口，咱们得赶快走，估计秦兵很快会再来。”涂四哥话音刚落，就听到大门外响起一阵马嘶，显然是秦兵到了。

??这时，燕姬在室内叫道：“阿秋快来帮我，孩子的头快出来了。”

??涂四哥把两把刀一摆，对阿秋说：“你去帮夫人吧，我在外面挡住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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