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传奇 第63章 真的是江湖不老人

三月十七日,中午，小雨渐歇，窗外日出。

春娘醒来的时候,颊上有笑容,眼际有泪。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快乐的,还是痛苦。事实上,她是一早才睡的,她也听到了顾玉飞离去的声音。

她装做自己睡着了,没有出声。

因为她知道,像顾玉飞这样的男人无论你怎样挽留,都是无法留住的。

即使你能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他要走,春娘就让他走。

因为春娘想过,无论从正反哪个角度去考虑,她都只有让顾玉飞走。

如果不爱,又何必强留?如果爱,就应该多为了对方考虑。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春娘一动也不动。

她不想动,也不想起床。

起床又有什么用?

她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躺在留有心仪之人体温的被窝里,觉得只有在这个时刻,自身才是最纯净最真实的。

顾玉飞走的时候,门虚掩上,但门要从里面才能拴起。春娘也没去拴门,她已决心无论来了谁,她都要赶他出去。

因为从此以后,春娘要赎回自己,她再也不接待客人了。

除了一个人!

门还未拴上,春娘的心底还有一丝希望:顾玉飞会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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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飞会不会回来?

春娘这样想着的时候,门一动,她的心也紧随着一漾。

推门进来的人随手拴上了门,嘿嘿一笑:“我已等了十八年,嘿嘿,我已等了十八年……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嘿嘿,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春娘只觉得浑身肌肉阵阵抽搐,她想要叫喊,却怎么样也发不出丝毫声音。

这个满身雪白的人,披了头凌乱的白发,那双黑色的眼睛仿若闪动着妖异的光芒。

“你不要怕,我是江湖不老人。”这个老者神神秘兮兮地说:“我是不会老的,也不会死。”

春娘心里明明恐惧得要命,明明想大声呼救,可她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江湖不老人越走越近,他每走一步,就要发出一声难听已极的笑声。

他终于掀开了床上的被子。

春娘心里真的好恨,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穿上衣服。

看见春娘一丝不挂的身体,江湖不老人喋喋怪笑道:“难道你早知道我要来,难道你一直都在等着我……”

春娘的双眼中己有泪珠滚落,除了流泪她还能够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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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老人已开始一件件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当春娘看见他赤裸的胸膛时猛然想起,昨天晚上那把本来用来自杀的短刀呢?

江湖不老人的身体保养得极好,你甚至不能相信这副躯体是属于一个老人的。皮肤光滑而有弹性,身上没有赘肉与不匀称的地方。

春娘根本想不明白,这会是一个老人的身体？

江湖不老人道:“现在天色还早,没有人会到你这里来，你最好还是乖一点。”

春娘忽然拼尽全身的气力道:“你真的是江湖不老人?”

江湖不老人噫了一声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春娘道:“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江湖不老人狐疑地看她一眼道:“难道你怀疑我的身份？”

春娘道:“听说江湖不老人只在夜晚出现,可现在却还是白天。”

江湖不老人诡异地笑道:“从今天起我已不必受白天黑夜的限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春娘道:“可是我却觉得你像极了一个人。”

江湖不老人浑身一震,问：“我像谁?”

春娘满脸置疑，仿佛也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断道:“龙涯镖局的丁天仇!”

江湖不老人又是几声怪笑,道：“丁天仇?丁天仇早就死了,你怎么会想到他?”

春娘道:“因为你的笑声,我听过一个人的声音之后就很难再忘记。”

江湖不老人冷酷的目光中杀机闪现,道:“你知不知道你要死了?你自作聪明,说的话太多。”

春娘惨笑一声,道:“我不说便能活下去吗?一个人反正总是要死的,早死几年晚死几年又有什么差别?”

江湖不老人吃惊道:“难道你不怕死?”

春娘没有再回答,她用自己的行动代替了回答，枕头下的短刀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胸膛。

江湖不老人一愣,他根本就没去想春娘会自杀。

鲜血从胸口急涌而出,顺势淌过春娘的腹部，染红了床。

江湖不老人充满恨意地一咬牙,他的目光说不清楚是愤怒还是邪恶,喃喃道:“没有这样便宜,就算你死了,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抱住了春娘。

既然是他想要得到的,无论死活他都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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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在前面引路,顾玉飞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徐娘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春娘她是个苦命的女孩子,现在遇上了顾公子愿意替她赎身,也不知是她哪辈子休来的福份。顾公子,当初买进春娘的时候我可实实在在付了两千两银子,今天看在您的面子上,一分一毫都没多要……”

顾玉飞的脸上颇有些不耐烦,他实在很怕与这种老鸨多打交道。

可才走进第一跨院,顾玉飞提鼻一嗅,脸色就已经变了,变得说不出的难看。

像他这种人,本来就有一种奇异的本能。这也是他多年锻炼的结果,他好像可以嗅出风里的血腥味和杀机。

顾玉飞的人飞纵而起,他不得不为春娘感到担心。

等到徐娘也是紧一步慢一步地赶到春娘的小屋时,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顾玉飞直愕愕地站在屋子中央好似已经失去了思想。

春娘倒在床上,倒在血泊里。她赤裸的胸膛上插着一把刀，血已流尽。

如果她知道顾玉飞会为她赎身，会不会感到幸福？结果会不会还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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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怎么可能?”顾玉飞呆呆地问自己:“像这么一个苦命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死得这样惨?”

他不是呆子,当然也看得出春娘这一刀是自己戳下去的,但他也看出春娘死了之后竟还是遭到非人的凌辱。

顾玉飞的双手已握紧,在手上的那把伞发出钢筋磨擦的轧轧声。

徐娘仿佛已经吓得傻了,木木地问:“顾公子,春娘这是怎么了?”

顾玉飞没有回答她的话,他甚至没有听清身边这个又老又贪的女人在说些什么。他走上前,温柔地伸手将春娘

的肢体并拢,身体放平。

顾玉飞出神地看着春娘的身体好一会儿,他似乎已经决心将春娘的每一分美丽都深深印刻在记忆里。

他忽然转头冲徐娘道:“春娘的后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操持。”

徐娘不住地点头道:“是,是,是。”

顾玉飞漠然从怀里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徐娘面前,道:“这个你收下。”

很娘看了一眼银票上的数字,忙不迭地说!：“顾公子,你刚才已经给了两千两,老身怎好意思再收您的钱？”

顾玉飞冷哼一声,他当然也看得出徐娘这样说只不过为了保全那二千两银子,怕他见春娘已死而反悔。

顾玉飞出手如电,一只手在右边的一张檀木椅上轻轻一拍。这张质地极为坚硬的檀木椅一下子碎成数段,瘫散了下去。

顾玉飞道:“给你你就拿着,那二千两银子我也不再收回。春娘的丧事一定要好好办,办得像像样样。否刚让我听到半丝消息,你的人保证就像这张椅子一般。”

徐娘一喜一惊,鸡啄米般不停点头称是说：“顾公子放心，春娘是我心头肉，我一定给她买最好的棺材，办得风风光光……”

春娘的肌肤苍白得吓人,胸口的血已不再流。她的神情宛若熟睡的婴儿,再也不会醒来。

顾玉飞一咬牙,抬手拔出了春娘身上的刀,冷冷道:“春娘,我一定会用这把刀，杀死这个逼死你的人。”

徐娘奇道:“顾公子,你难道知道是谁杀了春娘?”

顾玉飞点点头,道:“这个人自以为他做的肮脏事没有人知道,却想不到春娘临死还是把线索留绍了我。”

他不愿再多说,人已像苍鹰般一冲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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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飞的鼻子很好,嗅得到许多别人难以感觉到的东西。

整整一个晚上,他都和春娘在一起。顾玉飞不但记得清春娘身上那种浓浓的刨花油、胭脂、香水的气味,甚至已经熟悉了春娘身上特有的淡淡体香。

每个人的身上都带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而且每个人所带有的这种体息都是不同的。有些人强烈,有些人平淡。春娘身上的这种气味,是顾玉飞无论如何也难以忘却的。

这个女人的职业虽然并不高尚,可她那颗心甚至比孩子还要真,还要纯。

想到这里,顾玉飞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可他的身形并没有停顿,飞一般蹿出了两条街。

他也不管街上人群惊诧的表情与话音,因为他相信只要自己动作够快,一定追得上逼死春娘的真凶。

因为他计算过时间,从上午他离开那间屋子到街上吃碗羊杂面，去银庄取钱，再找徐娘赎人,加在一起不过个把时辰。

而这个奸人不但在他走了之后逼死春娘,还灭绝人性地侮辱了春娘的尸体,这一段时间绝不可能太短。

他甚至还能清晰地分辩出残留在空气中的春娘的气息，这个人污辱了春娘的身体,自己身上也带上了春娘的气味与抹不掉的血腥味。

顾玉飞相信这个人去得还不远,他一定可以追得到。就算他混在人群里，自己也肯定能把他揪出来。

他已经决心一旦追到了这个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要给春娘一个交待,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