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传奇 第39章 十八口棺材

二月二十七日,清早。

对于魏老六来说,这一天清晨的心情并不是如何好。

他是个生性怕老婆的人,他的夫人是城里有名的大脚婆娘，昨天晚上他老婆睡得很死,他被尿憋醒的时候,天有些微亮。

他解决了内急之后,忽然觉得对于做某件事的兴致特别高。可他爬到他老婆身上时,被他折腾醒的老婆将他一脚踢下了床。

魏老六是个畏妻如虎的人,老婆不同意,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只有早早地打开店门，做生意。

魏老六是小城中唯一一家棺材店的老板。

小城中的人口并不多,又都生活得平淡简朴,一个个活得很长寿,所以他这家店的生意并不好。

有时候整整一天下来,也做不成一单生意。赚来的钱，经常连日常花销都显得挺拮据。这或许也是老婆总是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横竖总归不满意的原因之一。

可他想不到今天一大早，生意就找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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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魏老六正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后,一脸不高兴，一肚子的憋屈。

他嚼着两只圆大饼,一边喝着开水。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单调透了,平凡透了,没有一点儿生机与新意。

老张就在清晨的微风里走进了棺材店。

魏老六偶尔吃过老张的酱肉面,他对老张这个人的印象十分之好。

所以他站直身体,停止了早餐,平淡淡地问:“老张是谁故世了,你一大早就来买寿棺。”

做魏老六这一行的,早就养成了一个职业习惯,他们在接待顾客的时候脸上绝对没有笑容。

老张的脸上也没有表情,冷冷地说:“我要十八副棺木，马上就要!”

魏老六吃惊地看着老张,他在这个地方开店以来,从没有做过这么大笔的生意。

在他印象中,前年冬天最冷的一天,小城里冻死了七个人,是死人死得最多的一天。

老张显然已很不耐烦,啪地拍了一下柜台道:“到底有没有十八口棺材?”

魏老六吓了一大跳,马上应声道:“有,有，就是有一半是前年的存货。前些天大雨有些受潮，我算你便宜点，或者多送你一口也行。”

老张被他气得笑了，送啥的都有，哪有送棺材的？老张道：“马上装车，我有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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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两个伙计帮助下,把十八口棺材放到三辆老张赶来的大车上以后,魏老六才恢复正常。他小心翼翼地问:“张爷,您一下子买这许多寿棺干啥?”

“干啥?”老张一瞪眼,道:“你多管管老婆，少管管别人的闲事,这样才可以活得长久一些,懂不懂?”

魏老六马上合起了嘴,算了一小会儿才说:“一共是纹银十七两三钱，已经给您打了九折。小店的价钱绝对厚道,不会给你多算一文钱。”

老张点点头,探怀掏出一个大银锭,看上去足有五十两。

他看了魏老六一眼,砰地一声,把银锭深深拍进了柜台上的花梨木中。

两个伙计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老张只淡淡地说了四个字：”不用找了。”

平时,几文钱一碗面算得仔细无比,分毫不错。可现在,一出手就是五十两,教人无法想象。

一个人面对生死,莫非总会变得不在乎其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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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七日,上午,太阳已升起。

风,还是很冷,不停吹着王风的衣裳。

王风一个人赶着三辆大车,走进了城外一片树林之中。

现在,天色尚早,根本就没有人会来这里。

王风一手一个,将树林中的十八具尸体一一搬进大车上的棺材里。

“南向天、角过、报千山、刘百弓、司马领……”每放一具尸体，王风就报一个人的名字,这些名字在以前都很有名。

王风是个有责任心的老人,他从不亏待死者。只要是他杀的人,他就管埋。

这时,却有一个很冷的声音在背后问他:“你杀的人,难道就都是应该死的人?”?

王风浑身一震,转过头。

他马上就看见一个披着散发,约莫有五十七八岁的人。

这个人的眼睛很亮,王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的眼睛像这次一样亮。

这个人赫然就是曲无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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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风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有时候,为了救更多的人,我不得不错杀一两个。”

曲无发问:“那这十八个人中是否就有小蔡?”

王风摆了摆手,一脸无奈道:“你知道,我本来也不是急着要出手的,但这几天这个城市多了几个人,越来越不太平了。我怕如果还不出手,我们苦苦等了九年光阴,弄不好就是一场空。”

由无发道:“你指的是不是潇湘子、杜玉娘夫妇?还有潇秋枫与顾玉飞?”

王风点了点头,目光中已有黯然之色,道:“你也知道这几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曲无发道:“我们在这里调查了九年,一共才找到这十八个可疑的人,现在一夜间线索全都断了,我们怎么办?”

王风若有所思道:“我们应该还有一个线索。”

曲无发问:“什么线索?”

王风道:“潇秋枫的线索。”

曲无发道:“潇秋枫的线索?”

王风道：“是，要是没有重要线索,潇秋枫为什么急巴巴带着天魔四姬赶到这座无名小城里来?要是没有线索,他又为什么让春光去缠住顾玉飞？”

曲无发道:“可这顾玉飞并没有被春光缠住。”

王风道：“所以潇秋枫也没有行动,”

曲无发道:“难道秋枫这样忌惮顾玉飞?”

王风看了看天,天空在光秃的树枝映衬里显得一片灰白。王风道：“你当然早知道小蔡手上的五百万两银票与天香联镖有直接联系。”

曲无发道:那又怎么样?”

王风道:“顾玉飞的师父司空见惯当年,与天香联镖之间亦有莫大的关联。你说,顾玉飞怎么会不插手这件事？”

曲无发道:“所以潇秋枫最怕的并非官府的力量,而是顾玉飞?”

王风点点头道:“你知道,这些年六扇门的兄弟几乎没有做出过几桩像样的事情。年轻一辈人都吃得多，干的少,再这样下去六扇门就要被江湖上的朋友忘记了。”

曲无发道：“伞中快刀真有传说中那样厉害?我看这小子总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王风道:“无风不起浪,成名非易事,像他那样的人,手底下怎会没有点真本事?”

曲无发道:“你看潇湘子,杜玉娘是否真已到了这个小城？”

王风道:“不知道，由种种迹象看来,他们两个可能确已到了。但这种种迹象，说不准也是潇秋枫在故布疑阵。”

曲无发道：“他为什么要故布疑阵?”

王风道:“或许他是想藉着父母的名头,惊退一些想插手这件事的人。”

曲无发冷笑道:“真的敢介入这件事的,又岂会被他们两个人的名头吓退。”

王风道：“我已约请本城的捕头协助破案，他正盯着潇秋枫一举一动。”

曲无发道：“你是说唐恨?”

王风点点头,道：“这个人的武功虽然不算很高,却有一身硬骨头,办案能力向来不错。”

曲无发道:“你已向他公开了你的身份?”

王风道:“是,不过你放心,我们两个搭挡也有十七年了,一向是我明你暗。我就算告诉唐恨你就是曲无发,他也只会是莫名其妙。”

曲无发道:”谢谢你,你也知道当年我加入六扇门只不过是为了替父母报仇,替天行道。我如是想追名求利,根本不会进六扇门。”

王风点点头,道:“我一向尊敬你这样的人，现在我们到你的客栈去,在那里等待唐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