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离人照落花 第一章：剜眼

顾夭枝着一袭浅绿橘纹华服，端庄的坐在院中槐树下，茶几上的茶水尚且滚烫，还在冒着缕缕白烟。

她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指，优雅的拿起茶杯，放于嘴边轻轻吹。

身后的长廊上，余嬷嬷迈着仓促的步伐朝她走来。

来到她面前，余嬷嬷行了一礼，嘴角明显勾芡着一抹笑意：“大小姐，容箐箐那小贱蹄子老奴给你抓来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长廊便传来了容箐箐的怒吼：“放开我！放开我！我爹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你们敢绑架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快点放开我！”

一个侍卫扛着被麻袋套着的容箐箐走到顾夭枝面前，毫不手下留情像丢石头一样，把容箐箐丢在地上。

“啊！”容箐箐重重落地，摔的吃痛，见那人不再扛她，她慌忙扯开麻袋，跋扈道：“敢绑架我！你们完了！我要让我爹杀了你们！”

待她头伸出麻袋，看清面前的人后，原本嚣张的劲，一下子咽回了肚子里。眉宇间清晰可见的紧皱，眸中的傲慢无人，变得小巧无助，楚楚可怜。

顾夭枝低眸看向她，眸中毫无波澜，静谧的就像子夜幽昙。

可她越是这幅模样，容箐箐就越慌。

愣了好半晌，容箐箐才提着裙摆，狼狈的站起身，语气都在止不住的颤抖：“顾……顾大小姐，你，你请我来，是，是有什么事吗？”

顾夭枝浅浅尝了一口茶，好似没事人一般从容平淡：“昨日你爹过生辰，我繁忙，不曾去赴宴。”

说到这，顾夭枝把茶杯放回茶几上，抬眸盯着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娴静的笑意，若非她眸中散发着冷戾与杀气，容箐箐定会觉得她是带着善意的。

“我听闻，你在宴会上故意刁难夭韵。”顾夭枝的声音平淡中掺杂着丝丝寒意。

“我没有！”容箐箐吓得慌忙摇头摆手，急着解释，“是她不小心撞到了我，我，我，我一时气不过，就，就说了她几句。”

“放你娘的屁。”余嬷嬷规矩的站在一旁，身子不曾转动，只是转动头颅。

她不善的瞪着容箐箐，语气中满是不屑，“昨日老奴就在二小姐身后，你是如何恶语嘲讽二小姐的，老奴都记的一清二楚！你昨儿个不是威风嚣张的很吗？今儿个到了我家大小姐面前，怎就如鼠蚁一般胆怯了？”

容箐箐张口，颤抖着唇，却迟迟不敢说话，她只能强忍着恐惧，小心翼翼的观察顾夭枝的脸色。

顾夭枝撇了她一眼，微微转头望向余嬷嬷，“余嬷嬷，她是如何恶语嘲讽夭韵的？你一字不落的念出来给我听听。”

“是，大小姐。”余嬷嬷启唇，语速不紧不慢的开始复述容箐箐昨天说的话，“顾夭韵，你这瞎子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出来干什么，又瞎又蠢的，哪有个千金小姐的模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乞丐呢。我要是你，我就呆在家里不出来丢人现眼了。这太师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你可真是够不知廉耻的。你怎么不寻个无人的地方死了算了，你有什么可活的。你无非就是命好了些，生在太师府，不然你现在早就身死乱葬岗了。你这种人就别来我爹的庆生宴了，别把你的晦气带给我们。你要是还识相，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回小姐，这就是容箐箐昨日的原话。”

顾夭枝点了点头，“嗯。”又看向容箐箐，面上一直保持着那一抹静谧却又暗藏杀气的笑。

“顾大小姐饶命啊！”容箐箐猛的跪下，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眼眶中闪烁的水雾让她本就生的好看的面容显得更小鸟依人，我见犹怜。

她哭的梨花带雨，带着哭腔哀求顾夭枝放过她，“顾大小姐，我错了，我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顾夭枝看着她这幅模样，突然弯腰狂笑，笑声嚣张又轻蔑。

半晌，她轻轻吸了口气，语气中带有几丝玩味：“容小姐说，若是自己同夭韵一般瞧不见东西，便再不敢出门。我倒是好奇，容小姐失了双眼后，当真会如自己说的那般足不出户吗？”

“不如，我今日就剜了你的眼，看看你是否会说到做到。”

她话刚说完，一个丫鬟就举着檀木托盘走来，托盘里放着一把匕首。

她缓缓站起身，伸手拿起匕首，转头，笑着问容箐箐：“你是要自己剜眼，还是要我帮你？”

“不……不要……不……”容箐箐吓得面色苍白，冷汗已经侵蚀了全身，她瘫坐在地，轻轻摇头，颤抖着手脚不停的往后爬。

顾夭枝眼眸微眯，眸中闪过一丝杀气，嘴角却依旧挂着笑容，“看来，容小姐是想让我帮你。”

说完，给余嬷嬷使了个眼色。

余嬷嬷瞬间会意，一把按住容箐箐，抬头对着丫鬟们喊道：“还不快过来帮忙按住她！”

三个丫鬟上前死死按住容箐箐让她动弹不得。

“不！不要！不要剜我的眼睛！不要啊！”容箐箐撕心裂肺的哀求着。

顾夭枝好似没听见一般，走到容箐箐的面前，将匕首一点一点刺进她的左眼。

“啊啊啊！”这疼痛宛若挖心剔骨，传遍全身，令人难以忍受。

左眼的血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滴落在地，染红石子。

顾夭枝转动匕首，容箐箐的叫声更加凄惨绝望。

待容箐箐两双眼睛皆被剜后，顾夭枝将匕首丢弃在地，慢条斯理的转身拿起茶几上滚烫的茶壶，毫不留情的从容箐箐头上倒下去。

又是一阵凄惨的叫声。

热水倒完，顾夭枝将茶壶物归原处，拿起茶几上早就备好的手帕擦拭手上的血。

她面色平淡，一遍又一遍擦拭血迹，直到双手再看不见一丝红，才对余嬷嬷道：“余嬷嬷，把她送回去，顺便帮我给都察院左都御史容大人带句话，管好自家的狗，再有下一次，我定亲自上门讨要说法。”

余嬷嬷点头应下，“是，大小姐。”

顾夭枝瞥了一眼四周，眸中流露之意皆是惋惜，“多好的院子啊。可惜了，染上了脏东西。余嬷嬷，这院子我不要了，你等会让人把这烧了吧。”

“好的，大小姐。”

顾夭枝看了一眼痛到晕厥的容箐箐，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庭院。

余嬷嬷一行人当着百姓的面把容箐箐抬回容家。这一路张扬到人尽皆知。

太师府。

顾夭韵着一袭月白华服，静坐在水池旁闻着四月的梨花香。

她的双眼裹着一条白绫，秀发随意散落，凌乱凄美。头饰是精致华贵的昙花钗，钗尾有三寸垂珠。

一阵微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不知何时，她面前单膝跪着一个暗卫，暗卫低头，道：“大小姐她亲手剜了容箐箐的眼睛。”

“嗯。”

又是一阵微风拂过，暗卫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夭韵将头靠在椅背上，嘴角勾勒出一抹莞尔的笑。

余嬷嬷把人送到家时，开门的几个家丁瞧见容箐箐的模样皆被吓了一跳。

一个家丁踉踉跄跄的跑去厅堂告诉容铧。

不一会就见容铧匆匆忙忙跑来的身影，他止步于门口，看了眼余嬷嬷身后的容箐箐，脚一软，差点站不稳。

他红着眼眶，忍下心底汹涌的怒意，缓了半晌，平静的问余嬷嬷，“小女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贵府的事？竟惹得你们如此对待她？”

余嬷嬷微微一笑，“回容大人，容小姐她对我们家二小姐出言不逊，大小姐这才给予她小惩大诫。”

容铧含着泪，望向女儿又望向余嬷嬷，颤抖着手指向容箐箐，沙哑着嗓音质问：“小惩大诫？这是小惩大诫吗？这分明是想要了我女儿的命！”

余嬷嬷的笑容不变，平淡道：“大小姐想怎样对她与老奴无关，老奴只是负责将她送回家。我家大小姐还让我给大人你带句话。看好自家的狗，再有下一次，大小姐定亲自上门讨说法。”

看着发愣的容铧，余嬷嬷摆了摆手，“把人放下吧。”

身后的侍卫毫不客气的松手，容箐箐直接重重落地。

容铧的身子猛的一颤，心疼的飞奔到女儿面前，跪地，伸手想抚摸她的眼睛，但看着那双血淋淋的眼睛，他却又不知从何下手，最终颤抖的手停在眼睛一指距离。

他不再忍，彻底失声痛哭。

余嬷嬷看了他一眼，“人我已经奉大小姐之命送到了，若无其他事，我等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带着人走了。

余嬷嬷一行人走远后，容铧对着站在门口发愣的家丁怒吼：“都愣着干什么！快把人抬进去啊！快去叫大夫啊！”

家丁们这才反应过来，“是！是！”

三个家丁小心翼翼的把容箐箐抬回屋。

容铧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心里暗自发誓，定要让顾夭枝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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