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人生可以重来一次 风雪夜归人 （四十四）

很快，陆阿九没有多跟邵逸轩闲聊，而是带着那些穿着白色医护服的女子立刻进入了苍城搭建起来的医疗卫生站，配合着军医救治那些被抬进医疗站的伤员。

因为刚刚结束一场大战，伤员很多，几乎挤满了整个医疗站，而医护人员却少得可怜，只有两个军医和两个护士忙得脚不沾地，快要发疯了，更加上他们的医药机械和药品都严重不足，导致整个医疗站里吵嚷哀哭声不断。

两个军医里一个是年纪在五十上下左右，一个则是二十二三岁。年轻的大概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伤员，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了，只能配合老军医打下手，眉毛都愁得拧到一块儿了。两个护士更是年纪小的，才从护士学校毕业的，完全没有什么经验，帮忙不说，添乱倒是绰绰有余。

老军医哪里顾得上责骂他们，只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四个人来用。

对那些哀哭呻吟的伤兵，老军医没法一一去看，只能捡着伤重的来治，至于奄奄一息的，他也没法妙手回春，只能给他们打吗啡，让他们撑一会儿。

陆阿九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迅速地把头发挽成一个髻，把口罩和手套一戴，招呼着她带来的女护士们投入了工作中。

陆阿九很早以前就经历过战乱，知道战场就是这样，会有大量的伤残与死亡，她早就习惯到麻木的状态，但他身后的那些护士们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看着这凌乱的，充斥着血腥与腐烂的味道的场所，有的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血腥，自然是伤员们伤口流出的鲜血味道，也有些身上还沾了敌人的血与腐肉，腐臭的味道则是有的伤员的腿被打烂了，来不及救治而流出了脓血水，那张味道简直不堪入鼻，还有的伤员因为双手和双腿都断了或者半身都瘫痪了，大小便失禁，更是发出了浓重的，挑战人心理承受极限的气味，还有好几个伤员因为伤势太重，又缺医少药，最后死掉了，但医疗站人手严重不足，根本没办法及时清理他们的尸体，就只好让他们的尸体腐烂了。

陆阿九却没有逼视他们的意思，因为他们是为了保卫家国而受伤的战士，他们是值得尊敬的。陆阿九反而要感谢他们，就是他们浴血奋战，前赴后继地与敌寇作战，才有今日的和平与安宁。

陆阿九一进入医疗站，老军医也不管她究竟来干什么，只把她抓壮丁，抓苦力一样地喊她：“那个谁？过来，这边，帮我把他压住!”

陆阿九依言过去，按照老军医的指示，压住了一个小战士的小腿。

邵逸轩跟着进来的时候，陆阿九正死死地压住了小战士的小腿，小战士紧紧地抓着陆阿九，问她：“医生，我会死吗？我能不能保住我的腿？”

邵逸轩认出小战士，就是刚刚那位拉住他衣服的那个小战士，他才只有十六岁。

陆阿九低头看了看小战士，目光温柔，手上却加重了些力道，说出的话却是有些残酷：“我不能。你如果想活命，你的腿就保不住。你如果想要你的腿，你就没法活命。”

小战士闻言，又伤心又失望，呜呜地低声哭泣起来。

有个女护士于心不忍，对陆阿九投来了谴责的目光：“雪老板，你说这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陆阿九淡淡地说：“过分的仁慈，才是对他的残忍。人在这个乱世活着，必须要看清眼前的事实，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她俯身低头，凝视着小战士：“你要腿还是你的性命？”

老军医这时走了过来，对陆阿九赞同地说：“你说的对。小朋友，就像她说的，你是要腿还是要你自己的命？”

小战士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闭上了眼睛，牙一咬，心一横：“医生，我想要活下去。”

邵逸轩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目光深沉，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刚巧，陆阿九抬起了眼睛，与他隔空对视着，眼神同样复杂。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