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十七杀 四十一 同门相残

沉天崖的凉亭内。

段无涯久等早膳不至，平时大大咧咧的段无涯已有些坐不住了：“师弟，你那小徒怎地还没来。”

话音未落，只听不远处“唰”的一声，一道血线霎时间冲天而起，紧接着凉亭边有人惨叫一声，重重倒地，鲜血顺着小路漫延开来。

“什么人？”段无涯和青云子心中均是一凛，蓦地双双站了起来，两个人四只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前方竹林深处的地上流出来的那汨汨的鲜血。

紧接着无花公子率人冲了出来，见到段无涯赶紧上前询问：“师父，你怎么样？”

“你…...你们…..师兄原来你们早有预谋，这都是你们干的好事！我都已经让步了，你为何还要对沉天崖赶尽杀绝？”青云子脸色发青，声音颤抖地问道。

“师弟，我没有….”段无涯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他此刻越是表现的无辜，青云子就越觉得他可恨。

“纳命来！”青云子冷不丁伸手往前一抓，变掌为爪。

段无涯猝不及防一下子被青云子抓了个正着，右肩一块衣服已被扯落，留下五个深深的爪印。

这青云子的武功并不高强，只因段无涯毫无防备才着了他的道。

“啊...”段无涯疼痛之际铁掌一挥，正好打中了青云子的胸口。

“噗...”青云子立刻倒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师兄，你好狠呀！同门一场，你怎能下得了这般杀手？哈哈哈...”青云子突然绝望地仰天狂笑。

“师弟，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段无涯还想解释。

“我都亲眼看见了，不用再腥腥作态了，带着你的解释去九泉之下找师父说吧。”

青云子说罢，凉亭的地面突然裂开一个能容得下一人的暗道，青云子纵身一跃，跳进暗道，暗道很快就闭合了，就像从未裂开过一样，没有任何蛛丝码迹可寻。

段无涯此时方才发现，他已经别无选择了。青云子师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相信他了，更不会放过他，于是干脆心一横：“给我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无集宫的众弟子迅速四散开来，翻遍了所有的亭台楼阁，书屋厢房均一无所获。

但就在此时，沉天崖下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隆声，整座崖都在剧烈地晃动。

“不好，一定是青云子启动了九天玄机的总机关了。”段无涯大惊，命弟子们赶紧撤下沉天崖。

这时无花公子方亦浓走上前来，他一手拿剑，微微一鞠，轻笑道：“师父不必慌张，这九天玄机中最重要的机关在九道门中，已被徒儿毁去，此时的九天玄机威力已大不如前。依我之见，沉天崖已不足为患，咱们只需断其去路，将所有通向外界的船只烧毁，被俘的门人降则留，不降则杀，就可以功成凯旋了。”

段无涯觉得无花公子此言甚是有理。

“也罢，亦浓，那就按你说的去办。”段无涯本以为拿下沉天崖从此再无人与他争锋，乃是人生一大喜事，却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心中并无喜色，他仔细想了想，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亦浓，你们攻上来的时候，看见白水苑的人了吗？”

“并无。”无花公子方亦浓说罢偷偷地瞄了段无涯一眼，竟猜不透师父亲此刻的心事。

“没有我的命令，你们因何要自行攻上山来？”段无涯微眯着双眼，眼神里现出一种复杂的光茫。

“我们是在湖中发现了青云子师叔的大弟子青梧的头颅，猜测师父一定是在崖上跟师叔动了手，借用青梧的头颅来给弟子们传递消息呢。”

“真是一群蠢货！咱们是上了人家的当了！”段无涯懊悔莫及，口中喃喃自语道：“好深的算计啊...”遂摇了摇头。

他心知此时已无力与白水苑抗衡了。沉天崖一战中，他的门人死伤过半，而且还落下一个弑杀师弟，残杀同门的罪名，试问，整个白眉峰还有谁能拥戴他来当这个掌门人？不用说，湖中那个带血的头颅一定是她的手笔了。

“师父，这究竟怎么回事？”无花公子大惑不解。

“这事情，跟她脱不了干系！这个臭娘们，竟然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等我回去，非要让她好看！”

“哗啦啦...”又一阵沉闷的声响从地底下传来，沉天崖上的屋舍都随着山体的震荡纷纷解体，坍塌，山上霎时间浓烟滚滚，伴随着几声惨叫。

又有几名无集宫的弟子误触机关葬身在暗箭之中。

“师父，快上船！这边，快…崖要塌了。”无花公子指着涯下的几艘快船，簇拥着段无涯快步向湖边走去。

擎天峰上，玉面罗刹上官山玉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像一只老鹰一样寻找着随时准备出击的机会。她的目标不是青云子，而是崖上得胜的那位。

因为任何阻碍师父脚步的人，也就是阻挡她前程的人，她必除之，上官山玉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师姐，咱们什么时候动手？”钟云梦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在她身后。

“云梦，你想吓死人啊！”上官山玉一手拍着胸口，轻喘一声。

“师姐，是你自己想事情想的入神，我可是大大方方地走过来的。不信，你问问她们。”钟云梦指着后面的同门师妹们，向她做了个鬼脸。

上官山玉对她翻了个白眼。

“一会儿交给你一个任务。”上官山玉神秘地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钟云梦好奇地附耳过来。

“一会儿，你就用你的佛铃把那段老头迷住，只消一盏茶的功夫，就算你完成任务。”

“师姐，那是咱们的师伯，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叫他段老头呢？”钟云梦脸上稍显不悦，但很快就因为这个任务所具有的挑战性而喜形于色。

哼，权柄之下，只有你死我亡，没有师伯。这句话，上官山玉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冷冷地望着沉天崖上的动静。

师父安排的奇招，不知何时动手。眼看着段无涯他们已经上船，一旦过了一线天，她便是想下手都难了，上官山玉的手心里渗出丝丝的汗液来。

但师父有命，要待那帮人出手之以后，她们才能出来收拾残局。此时她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无集宫中除了段无涯以外，就只剩无花公子和柳青青比较难对付一点。只要钟云梦能拖住段无涯半盏茶的功夫，她就有信心把那无花公子降伏。

至于那个柳青青嘛，哼，混战之中最不易施展毒药，到时候她还不知道死于谁的乱箭之下呢。

上官山玉正想的出神之际，无集宫的船只已到达九莲塘附近。倏然一阵整齐有序的箭弩嗖嗖地从暗处满天袭来，船上已有几人砰砰栽倒在湖中。

无集宫众弟子瞬间处在一片慌乱之中。

“大家镇定，不要慌，船只立刻靠岸，大家不要乱！”

段无涯一边挡着纷踏而至的箭雨一边大声招呼着门下弟子。

很快，他们从毫无遮挡的小船上纷纷登岸，迅速地找到掩体，在这一过程中，无集宫又增添了几名伤员。

“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给老子来阴的，真是可恶！”段无涯恨恨地一跺脚。

“师父，看这箭雨的架势，对方来头肯定不小。你看，这所有的箭头都齐刷刷地朝着咱们这一个方向而来，井然有序，而且从射击的角度，远近，整齐度来分析，这绝不是普通的江湖门派所为。”

无花公子的话让段无涯更迷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段无涯既惊且怒。

无花公子聚眉凝神道：“是军队！我小时候在我父亲的军营里见过这阵仗。”

“哎呀，亦浓啊，咱们好像没有得罪什么官府的人吧？怎么就叫军方给盯上了呢。”段无涯一听说是军方的人，他死活也不信，但事实又不由得他不信。

这也是他死活都想不通的地方。

难道他冤枉了七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