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英雄传 六十六、挖个坑

被挤兑半天的林登终于耐不住了，放下手中刨坑的动作喝止了仆役，然后一挥手：“你！滚蛋！”

仆役一脸的纳闷，我正回凯恩先生的话呢，怎么反倒你不高兴了？于是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凯恩，不知道这‘滚蛋’的意思是让他走，还是让他彻底离开？

凯恩跟着挥了挥手：“既然他放你一条生路，你就走吧！”

仆役连忙跪倒：“凯恩先生！骑士团现在没了，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啊！要不……”

他是想求凯恩收留，可凯恩哪有这个心思，把脸一板：“既然没地方去，那就跟他们一起？”说着一指地上的死尸。

仆役屁滚尿流地跑出树林。

林登拄着大剑一边喘息一边琢磨接下来该怎么说，刚才凯恩的话里话外挤兑的意思，他早就听出来了，只是之前靠着装糊涂蒙混过去，此时他却觉得应该跟这个老头好好聊聊，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许多事让他想不明白，他实在分不清眼前这个世界到底是真还是假，还有他所顾虑的一些问题到底算不算问题。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人能给他说清楚，萨莎死了，即便不死估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会务农的小姑娘能想这些？就连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都没看出来，指望她想那些真假、虚实、生死之类的问题，那不是开玩笑么！

吉尔？那就更别提了，让她心烦说不定一把飞刀出来自己就了账了。

但是这些问题不能不问，或许以后也有机会问，但那时的林登，还是林登吗？他自己也有点拿不准。

凯恩见林登半晌没说话，还以为担心仆役在外面偷听，于是说道：“你要是担心那人偷听，我出去帮你解决了他吧！”

林登赶忙阻止，也终于找到了一个话头：“你们这里对待生命，都是这么残忍的吗？”

凯恩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笑起来：“你们？呵呵！终于肯承认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吗？”

林登一低头，继续刨地，瓮声瓮气的生意飘了上来：“随你怎么想，离开这里我可不认账。”

“行啊！随你！”凯恩无所谓，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打开思路，帮他解决末日难题的人，管他来自哪儿呢，天堂的泰瑞尔如是，林登也如是。如果地狱的大菠萝此时出来告诉他，我能帮你阻止其他恶魔入侵，那凯恩也会屁颠屁颠上去伺候，哪怕是饮鸩止渴。

传承千年的庇护大陆，不能有失。

“在我们那里有一种东西叫做游戏！”林登继续刨坑，边刨坑边缓缓的说道。“那个游戏跟你这边的理解不大一样，是专门有人设计故事情节，再有专人把它做成逼真的画面，通过一种叫做电脑的东西呈现出来。人们就通过代入游戏的角色跟里面的人物进行交流互动，产生乐趣。”

凯恩听得有趣，林登的世界竟然有人无聊到做这种东西出来？看来生活十分的安逸啊！

“这种游戏的种类很多，有打架的，有枪战的，有养成的，其中有一种设计宏大，是设计出整个世界、人物和历史，人们在里面通过不断探索和打怪升级获得乐趣，而这里跟我知道的一款游戏《暗黑破坏神》十分相似，不能算是相似了，几乎是一模一样。”说到这里，林登停下来喘息一阵，接下来他有点不会说，也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作为一个合格的捧哏，凯恩适时而上：“所以说，你认为现在你所身处的环境不过是一个游戏？我们都是被你们设计出来的人物？”

林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唔！”凯恩有点明白林登的心态，游戏嘛，当真那你就错了。不过自己辛辛苦苦大半辈子，经历那么多惊险刺激的故事，别人轻飘飘的一句游戏就否定了一切，都是游戏设计者预先设计好的，你说气不气？凯恩就有点气，不过涵养还是有的，他琢磨了一下，指着萨莎的尸体。

“在你那边有没有亲人朋友过世？那种感受跟看见她死了时的感受一样吗？和你玩那个游戏时，里面的人物死了的感受一样吗？”

林登弯下腰去，继续刨坑，此时已经挖的挺深了，弯下腰去就看不到上半身。沉闷的声音从坑里传出来：“这就是我纳闷的第一件事，为什么玩游戏的时候，游戏人物死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同样觉得这里是游戏，同样觉得你们是游戏人物，可是萨莎死了，我很难过？”

声音有点囔囔的，好像感冒过后鼻涕堵住鼻腔的感觉。

虽然没说出来自己的亲友是不是有人过世，但凯恩已经不需要去了解了。

沉默了一阵：“心在哪儿，世界就在哪儿！在我看来，你们那里何尝又不是一个游戏？我不知道电脑长什么样，但能想到你们一群人跟电脑一起的样子，也很虚幻。就像仙塞的一些哲学家想象中的世界，让哲学家统治世界，由武士保卫，只不过没有电脑呈现出来罢了。”

低头刨坑的林登咀嚼着那句“心在哪儿，世界就在哪儿。”，忽然有些清醒。

在原本的世界，也是每天都会死人的，正常死亡、病死、横死，可是除了自己的父母故去，严格的说，只有母亲故去让他痛苦万分。父亲故去只是一个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种悲痛与其说是悲痛父亲的离去，不如说是悲痛自己和母亲将要面临艰难的日子，悲痛自己缺少了一份关怀。

可是同一条船上除了陈老汉和自己父亲，还有其他船员，也都死了，除了陈老汉的弟弟，林登叫做七叔的人平时对他不错，也伤感了一下之外，其他人他仅仅是知道消息，一起举行仪式的时候互相问候了一番，再没有更多的感觉，如同游戏中死了的NPC。

果然如此，心在家里，家就是我的世界，缺失了任何一位都是在心里敲掉一块，痛啊！

可是看到萨莎死，我为什么也会难受？林登手里停了一下。还有，我竟然会给才认识几天的人挖墓穴？母亲过世之后，墓穴都不是他挖的，尽管他很想，但没人同意，都已经是火葬了。

呵~！我的心在这儿了？才来几天，心就找到家了？呵呵！还真是善变的人啊。

见林登好久没说话，凯恩开始问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们那里电脑什么样？怎么做的？能不能教教我？”

“不能！”林登回过神来，斩钉截铁的拒绝，又觉得这么回答有些僵硬，补充了一句。“因为我也不会！那玩意儿很复杂，我连说都说不清。”

“哦！”凯恩十分失望，好玩的东西自己看不见摸不着不说，连做都做不出来，实在遗憾。

“不过我想起件事来。”林登站直了身子，露出脑袋和脖子。“我们那里有一种武器，十分厉害，历史上爆炸过两次，毁灭了两个城市。”

毁灭城市的武器就很厉害吗？凯恩有点不以为然，虽说也算厉害了，但跟他想象中的武器，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的。

林登也看出了老头的不屑，冷哼一声接着说道：“爆炸时那个城市有多大我不知道，只知道城市里有三十多万人，炸弹爆炸的瞬间就死了七八万人，随后因为炸弹辐射，剩下的二十多万人陆续也死的差不多了。”

这个数字说完，凯恩才愣住了。三十多万人的城市，在这里仅有卡尔蒂姆、威斯特玛和之前的崔斯特姆才能够比肩，其他城市超过十万人口就算很大了。

而且瞬间死亡七八万？当初跟随泰瑞尔他们追杀黑暗流浪者，最后杀到大魔神墨菲斯托附身的地方，凯恩曾在地面感受过大魔神一击的威力，虽然当时心惊胆战，但此刻想来想要一瞬间击杀七八万人，还远远不够，除非是真身出来而且不被世界石压制才有可能，也仅仅是可能。

如果有了这个武器，那对付魔神，对付地狱大军应该就有把握了吧！

凯恩开始想入非非，急切的说道：“你打算帮我们弄来这种武器？”

“你做梦！”林登毫不留情的嗤笑，好容易逮到笑话大陆第一智者的机会，不耻笑一番他会后悔一辈子。

不过他还是记得自己所顾虑的问题，随即正色道：“原本的确有这个想法，你送我回去，我给你牵线，让你得到一颗这样的炸弹。但是看到你们这里真的有匪夷所思的生物，也有我们那里不存在的法术和技能，说实话，我害怕了。就像地狱恶魔发现庇护大陆就开始想方设法染指这里，要是发现我们那里的人更好欺负，地狱恶魔会不会跟着又入侵那里？”

凯恩一愣，他可没想到这些，只要自己安好，谁又会在乎其他人是否遭受灭顶之灾呢？凯恩也不例外。

正要保证什么，林登又是一笑，这个笑还带着些讽刺：“即便你想保证不会让魔神知道我们那里，但谁又能知道你自己会不会知道那里之后变身恶魔，扫荡我们世界的种种财富和科技？别急着反驳，刚才提到电脑时，你眼睛里的光我可是看到了，我可不想做一个罪人，引来地狱恶魔的罪人。”

凯恩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怒气：“你说我是恶魔？”

“类比而已，别着急生气。”林登忽然有些怂，继续低头刨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打了个比喻，就好比地狱恶魔入侵你们这里，你知道我们那里的好处，想要得到可又没有能平等交换的东西该怎么办？是不是会武力震慑？会利用你的空间法术去偷去抢去胁迫别人交出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那跟恶魔有什么区别？所以别催我，在我确定你们对我们那里没威胁之前，我打算，不回去！”